花钱在国际期刊发文体现国家实力？

       世界著名学术出版机构施普林格自然出版集团旗下《肿瘤生物学》（Tumor Biology）期刊撤下107篇论文事件持续发酵，撤销的论文绝大部分来自中国医生。中国的论文屡屡被撤销让中国人有了另一个视角，国际期刊有在中国圈钱之嫌。撤稿是一举两得，既占了便宜又卖乖（以大量撤稿来树立名声）；中国人在撤稿之后则是两头受气，既花了钱又落下学术不端的名声。

　　在反思和评论众说纷纭之时，问题的探讨逐渐深入和转入幕后，其中几个重大问题是，中国是否需要在国外期刊发表论文，发表论文要花多少钱，钱从何来，以及如何让钱花在刀刃上。

　　在国际期刊发表论文的似乎没有争议，这是证明中国强大的一个重要标志。姑且不论论文的质量好坏、是否有用和解决实际问题，仅仅是数量似乎就足以证明一个国家科研水平。无论是官方还是学术圈，以及社会评价，都把在国外期刊发表论文当作一种光耀和崛起的象征。

　　在国外期刊发表论文还以在《科学引文索引》（SCI）收录的期刊上发表为高权重。SCI数据库截至目前最新统计数据是，2015年发表的世界科技论文总数为181.68万篇，收录中国科技论文29.68万篇（连续7年排在世界第2位），占世界份额的16.3%。尽管如此，举国上下还是心有不甘。以论文数而言，尽管中国排在第二位，还是不如占第一位的美国，后者发表论文48.86万篇，是中国的1.6倍，占世界份额的26.9%。

　　仅以论文发表数量为导向，中国全国上下早就掀起了像“大跃进”般的浪潮。现在英国已被超过了（现在的排名为：美国、中国、德国、英国和日本），要超过美国似乎也不是问题，只要加紧生产论文，就有可能在未来几年超过美国，成为世界老大。对比2014年和2015年全球论文可以看到，2015年美国的论文量在减少，中国的在增加。2014年，全球发表科技论文总数为176.63万篇，其中中国26.35万篇，占世界份额的14.9%；美国48.66万篇，是中国的1.8倍，占世界份额的27.5%。

　　在这样的对比下，举国的心态和科技政策显然是鼓励研究人员在国外期刊上发表论文。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发表论文同样要花钱，而且这些年来水涨船高，需要花大钱。一般而言目前在国外期刊发一篇论文要支付1万美元。例如，在《肿瘤生物学》发一篇论文版面费为2万元人民币，第三方中介公司要收费5万元，合计7万元。

　　总体而言，2015年中国研究人员在全球发文量名列前16名的杂志上所缴纳的发表费用总计为48356600美元，折合人民币3.3亿元。另外，2015年，国际上的开放存取期刊（OA）收取中国的版面费共7217万美元，仅按6.6的汇率计算，也折合人民币约4.7亿元。两者相加，约10亿元。

　　更让人头疼的是，一些不入流的国际期刊趁机抢到了圈中国人钱的头班车。巴西的一个影响因子仅为1.184的SCI期刊《遗传学与分子研究》（GMR）大量发表中国的论文。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信息研究所研究员许培扬的检索发现，该刊从2002年创刊至今发表了3646篇中国论文，占发表论文总量的54.901%，2015年中国人在该刊发表文章1605篇，占杂志所有文章的78.1%。位列第二名的美国从2002年至今总共只发表了15篇，占比0.411%。

　　也就是说，中国人几乎包养了这个杂志，并且中国人包养的杂志不只是GMR，还有很多很多，如希腊一本影响因子为1.559的期刊《分子医学报道》发表的文章75%来自中国，美国的《国际临床和实验医学杂志》发表的论文80%来自中国。

　　中国人该不该花这些钱？目前的趋势是，为了多发论文，这个钱肯定要花。体现在研发经费上，中国也在追赶美国。2015年全国研发经费投入总量为1.4万亿元，研发经费投入强度（研发经费与GDP之比）为2.1%，换算成美元（约2115亿美元），占世界第二，美国第一（4561亿美元）。

　　中国人用于发表论文的钱大多数由科研经费报销，有的是由企业公司赞助，极少数人才是自费。由此看来，中国在国际上发了那么多的科技论文主要是由纳税人买单，随之也形成了一个问题，谁来监管这些研发经费，包括在国内期刊发表论文所付的费用。纳税人当然要委托专业人员和政府机构人员来监管，但是，具体的机制显然要加以改变和完善，这是问题之一。

　　另一方面，研究和发表论文的研究人员如果能把这个钱当作自己的钱来花，也不至于花了钱发表论文还惹出一身祸，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论文撤除了，也谈不上论文的发表数量了，更别说质量。从自身做起的一个首要标准便是，遵守国际上发表论文的所有成文和不成文规定，不能让他人抓住辫子而撤稿。如果不虚设审稿人而是由真正的审稿人来把关，施普林格出版集团还会撤稿吗？

　　此外，即便是花钱发表论文，也得有一个制约机制，如果撤稿的原因并非只是中国单方面的，中国人应当有理由索回发表费。这一点中国科协也在据理力争，认为作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出版集团和期刊编辑存在内控机制不完善、审核把关不严格等问题，也理应对此承担责任。（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