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甘蔗的小女孩

　　女儿升入初中后，教材多，课程多，作业多，天不亮就要去上早自习，晚上九点多才下晚自习，时常感到手忙脚乱。她整天喊着累啊、苦呀，仿佛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寒假期间，有一次我带她去赴亲戚家的晚宴，从饭店出来，已是华灯初上。我和女儿踩着路上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时，女儿说想吃甘蔗，还向西北角努努嘴。我向她努嘴的方向望去，果然路口有一个卖甘蔗的小摊儿。说是小摊儿，其实就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上放着几捆甘蔗，车旁边还斜放着几根。我走近一看，车边只有一个和我女儿年龄相仿的小姑娘，正低着头看书，昏黄的路灯把她的脸照得有些发黄，头发里还有木屑样的杂质，围着一条褪了色的蓝色围裙。我问她甘蔗价格，她合起书平静温和地回答了我。我叫她给我挑了两根甘蔗，她用洗碗碟的钢丝球把甘蔗表皮擦干净，又用刀把甘蔗砍成小段，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递给了我。我在掏钱的时候，就听见卖甘蔗的小女孩喊我女儿的名字：“静雯，是你！”我回头看女儿，女儿倒显得有些窘迫：“嗯，是我。海红，你在这儿卖甘蔗呀？”女儿说话的声音小得旁人几乎听不到。“我妈因下雪摔断了腿，不能出摊儿了。现在甘蔗价钱好，这不放假了吗，我就替妈妈来卖了。”“你们认识？”我疑惑道。“我和静雯是同学，还同过桌呢，叔叔。”这时海红挡住了我递钱的手，说啥也不收钱。争执了数次，无奈，我就收回了钱。女儿又和海红闲唠了几句，我们就提着甘蔗离开了她的摊位。走出很远后，我回过头，看到海红又在给新到的顾客挑选甘蔗，他们黑色的影子重叠着印在那雪白的地面上。

　　“爸，你咋能不给海红钱呢，她那么难！”女儿质问我。“傻孩子，我会不给钱么！我趁她不注意，已偷偷把钱夹在了她的书里。”我说。

　　寒假开学后不久，有一天女儿回家给我十块钱，说是海红让她转交给我的，还说谢谢我的好意。我忽然想起买甘蔗这件事，忙向女儿询问海红的近况。“海红为了方便照顾她妈妈，已转回乡下初中。她学习好，在俺班经常考第一。”女儿说着满脸惋惜。

　　我没有任何怜悯海红的意思，那天甘蔗钱本来是十元，我只是没零钱顺手把二十元钱偷偷夹在她的书本里罢了。

　　我悄悄把这张崭新的十元纸币压在书桌的玻璃下，像是警醒自己，更像是激励女儿。

　　从此，女儿在学习上再也没发过牢骚。

　　（刘长征 太康县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