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泥土里的文化

泥土店遗址

□记者 董雪丹

在近两个月“探寻西华盘古女娲创世文化”系列采访报道中，我对一个叫泥土店的地方印象非常深刻，准确地说，是那里的泥土让我难忘。

怎么能忘呢？记得那一次采访结束回到周口，我的鞋上还满是来自泥土店的泥土。鞋上的泥又厚又黏，清理起来十分困难，我在水龙头前一遍又一遍地擦洗，十几分钟之后才看到鞋子本来的样子。第二天早上再看，黑色皮鞋底和面衔接的缝隙，还是多出了一道泥土写就的颜色。

我不由想起当地村民的提醒：“这儿的泥土待人可亲了！”还真是，泥土店的泥土，就是不一般。

泥土店是西华县叶埠口乡的一个村，这里流传着“女娲斩鳌足立四极”等传说。当地的许多村民都能讲上一段或几段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他们的讲述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女娲娘娘曾经来到泥土店这个地方，发现这里的土好，造出来的人更好看……我当然理解，他们对这片土地有着深沉的热爱和眷恋，为自己生于斯、长于斯而骄傲。他们的骄傲显而易见：这里的泥土就是比别处好！

踏上这片土地，了解这片土地上的传说，才真正懂得他们的骄傲。这里有传说中的“鳌山”“娃娃沟”“月牙湖”，只听这地名，我们采访组就坚持要去实地看看。这是在大雪之后的一天，麦田里积雪还深，向导细心又热心地找来了几双鞋，让我们换上，还笑着说，这里的泥可不一般，是女娲娘娘造人用的。我婉拒了，理由很简单：脚在自己的鞋子里才最舒服，穿着自己的鞋子踩进泥土，触到文化的根脉，心里才更踏实。

穿过麦田回村的路上，一位老人说，他教过30年学，现在身患两种癌症，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把泥土店的文化讲给更多的人听。在自己的土地上讲着自己的故事，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人最初来自一把泥土，最终再归于泥土，一切都是自然。他讲得平平静静，可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在整个系列采访中，我们一直试图寻找产生创世文化的根。为此，看过许多具象的遗迹：盘古寨、女娲城、盘古墓、女娲陵、出土的宋代的“盘古寨”砖匾、明代刻有“娲”字的城匾……透过这些去触摸遥远到混沌的历史，就像通过一片树叶想了解整片森林，我们真正能做的，也只是真实地呈现行走中的所听所见。

行走中，我们发现在西华这片土地上，有关盘古女娲创世的传说，更多地以非具象的传承形式融入在人们的生活里，从来没有间断过，根就在泥土里生生不息，在群众中口口相传：也许说法不尽相同，就像树会发杈，但根却在人们心里深深扎下；也许传承中会有失落、变异，就像树叶会在冬季落下，春天来临时总会再生，只要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