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梦

■刘帅

梦里见到的，依稀是我们尚未苏醒的青春。

梦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妖精，披着深邃的黑色外衣，在四下一片宁静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蹿进你的耳朵，在手中氤氲出一个柔和的光球，轻轻地放入你的思想。那一刻，仿佛是瞎子突然发现有一丝微弱的光线在跳跃，随着时间的加长，黑暗颓然崩塌，世界一片明亮——这时，便陷入一个现实与虚妄交织的迷宫。

弗洛伊德说，梦境是对过去已发生的事的一个补充和对将发生的事的一种隐喻。

很多年来一直在重复着那样一个梦境。梦里有钻石样蓝色的天空，阳光明媚而不刺眼。一棵枝干挺拔的树有着蓊郁苍翠的色泽。树枝凌空舒展，遮蔽了天日。但被捏碎了的光线依然可以从罅隙中从容泻下，轻柔地洒落在一片草地上，洒落在一个少年的脸上，阳光亲着少年的脸，带有浅草混合微尘的清香。

我尝试用弗洛伊德、周公解释，但都没有足以明示内心的答案，所以只好从表面认定，这是个梦。这只是个梦。

但它真的只是个梦吗？

于是，自己总是顶着四处流泻的星辰，在宿舍的阳台上看远方模糊、灿烂的灯光，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被世俗囚禁的王，无力挣脱父母师长给予的桎梏，在青春这一袭华美的袍下，困顿而盲目地成长。

然而如今历世渐深，再回忆起这些张狂的往事时，不由得有番别样的凄凉。殊不知桎梏自己的枷锁不过是自己亲手所加，而成长的困顿亦是命运赋予的一处微妙的隐喻，贯穿生命的始终，因而终会有一个又一个人或事在盲目之时来点拨自己。

时至此刻，心里突然有几分明亮。梦与往事的轮廓相互重叠并开始显得清晰。它们在对我笑，笑容模糊、安详。我仿佛是明白了那个梦的隐喻。它们以经不起雕琢的极接近成长本质的形态等了我数个年月。那在成长的路上所遭遇的漫天阴影，毕竟无法阻挡温暖的阳光。当它们欢跃地倾泻下来时，路上的花草绽放，成长依然可以拍拍身体背上背包继续起航。

或许当某个夜晚再次悄然降临时，梦的妖精又会在你耳边轻轻一笑，然后在手上晕出一片朦胧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