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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过村庄的小河

宁高明

您当前的位置 :中华龙都网  >> 新闻中心     来源:周口日报 2018-09-28 10: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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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如果有一条小河相伴,那该是多么幸运的事。春日里河水粼粼,就连鸟儿飞累了,也可以在河边歇歇脚,喝一口水解渴。小河滋润着村庄,也滋润着村庄里的每一个人。

村子里最初并没有井,人们吃水就会挑着桶来河边担水,扁担悠悠,挑水汉子的心儿也悠悠。当然,小河也是村妇洗衣的去处。在浅浅的河边垫上几块石头,女人们将衣服随便往水里一泡,拣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一只手搅动着衣服,也搅动着平静的生活。于是,平静的河水泛起一圈圈涟漪,一群妇女像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笑着,说不完的邻里故事,道不完的儿女情长。

小河也是小村的污水沟。下大雨时,雨水顺着墙根淌,顺着小胡同流,流过张家的门,流过李家的门,水堵在谁家的门口,谁家的主人就会出来捅一下,七弯八拐,蜿蜒曲折,最终流入这里。有时,农人累了,在河里洗一把脸。上学的小孩子路过时,也耐不住水面的寂寞,拣一粒小石子丢进河里。回村的牛羊渴了,也会跑到河边长饮一气。小河在接纳脏水、雨水的同时,也为人畜提供清洁的用水。

比村庄更古老的应该是小河了,正因为有小河的存在,才有清澈的水、肥美的鱼、高大的树,人们才喜欢这里,决定在这里生根、建房、围院,就地取材,砍伐树木,开垦荒地,甚至在小河的岸边结网捕鱼。居住的人多了,村庄就形成了。村庄的历史其实是小河的一部分。小河淤积到一定程度时,土壤肥沃,水草丰美,不仅会引来大型的食草动物,作为食物链顶端的人也会逐水而居。从某种意义上讲,村庄是河流孕育的,是河流的儿子。

而小河却是村庄的父母。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谁家断炊了,便扛着网随便在河里撒几网,就有活蹦乱跳的鱼虾被捞上来,成了村民度过春荒最好的食物。夏天来了,老天爷好长时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蔫蔫的,村民们就涌到小河岸边,初始手拎肩扛,后来有了喷灌设备,河水被无节制地抽到大田里。于是,小河一天一天地消瘦下来。

小河的岸边生长着许多不成材的柳树。成材的往往被村民伐了去,不成材的反而生命更长久。那时,在夏日的午后,我常常跑到柳树林子里去,爬上树捉蝉,或是坐在大树下钓鱼。河水缓缓而流,映照着村庄上空的蓝天白云,还有婀娜多姿的树。我静静地坐在树荫下,看着悠闲的蚂蚁在树上爬来爬去,不时将上钩的鱼儿甩上岸来。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徐徐的风从河道吹来,携带着芦花淡淡的清香,氤氲着安静的村庄,生动的小河也安静下来。晚归的农人缓缓而行,兴之所至,就哼一曲小调。乏了,就选一个缓坡,先洗一把脸,再将劳累一天的双脚泡进水里,洗去灰尘,也洗去疲惫。躲在水里一天的青蛙此时也跳出水面,透一口气,在水草上来一个激情的三步跳远,蹿起一串串水花。夕阳的余晖染红潺潺的河水,也染红村庄。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的村民三三两两地来了,像悠闲的蚂蚁。他们聚在村头的桥上,有的肩上搭一条毛巾,手里摇一把蒲扇,有的半裸着脊背,还有光着屁股的孩子。他们坐在桥栏杆上,闻着河里水草的馨香,却感觉不到水草的鱼腥,说说庄稼,拉拉家常,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在小河里荡漾。月亮升起来了,夜风轻拂杨柳,水面上月光朦胧,天上一个,水里一个,我不知道,哪一个更圆,哪一个更亮。

夜深了,村民散去,小河睡了,村庄睡了。男人的齁声在村庄响起,小河里也传出三两声蛙鸣,像没有睡着似的。我们继续做着小河的梦,做着村庄的梦。

许多年以后,我离开故乡来到繁华的都市,与生我养我的村庄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与故乡的小河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我一直以为它们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直在那里,等我回来,等我重温童年的梦想。可是,我工作繁忙,琐事缠身,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即使偶尔回来一次,小河也不是原来的样子,村庄也不是原来的村庄。而我也是满面灰尘,两鬓苍苍,没有少年的纯朴,只有岁月的老成。童年的村庄,童年的小河只有在我的梦中了。

[ 责任编辑:窦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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