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监督文化的起源与形成

王华荣

地处黄淮流域的周口，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距今有6000多年的文明史。太昊伏羲氏、女娲在此建都，燃起了人类文明的第一缕曙光；炎帝神农氏播种五谷，开创了中华民族的远古文明。春秋战国时期，在以陈（今周口市淮阳县）为中心的区域内，出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监督文化滥觞。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学术思想的碰撞，法治与德教的融汇，监督文化从初定人性的伦理监督、顺应时势的自然法则和仁孝礼仪的道德监督，逐渐形成了具有鲜明地域性的陈楚监督文化体系。

“正姓氏、制嫁娶” 的伦理监督

原始社会后期，太昊伏羲率部落由甘肃成纪（今天水市）沿黄河东下，定居于宛丘之墟（今周口市淮阳县）。伏羲以其圣德团结统一黄河流域各个部落，画八卦、取火种、造书契、正姓氏、制嫁娶。其中的“正姓氏”“制嫁娶”对监督文化的启蒙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正姓氏”后世认为是正天道、正宇宙规律。《路史后纪》称:太昊伏羲“正姓氏，通媒妁……示何姓之难拼，人情之不渎。”伏羲通过“正姓氏”明确了部族人伦血缘，明晰了身份和部族特征，让长尊有序、人有所别。“制嫁娶”是伏羲在“正姓氏”的基础上发展出的一种婚嫁制度，通过“正姓氏”来“别血缘”，明确了同姓不通婚和“一夫一妻”制，可谓中国最早的“婚姻法”。“正姓氏、制嫁娶”，是远古时期的道德规范，更是对远古人类部族生活最早的人伦监督，具有了社会监督文化的雏形。伏羲之后，轩辕黄帝建国，始制衣冠、建舟车、制音律，监督、教养百姓九行。至此时，文明教化、道德初立，历经伏羲、轩辕时代，华夏文明初现，为监督文化的启蒙奠定了人性与社会伦理的基础。

宗法制度的家族监督

古周口地域历来为上古民族杂居交错之地，规矩不兴，民难以牧。西周初期，武王封舜的后代虞阏父于陈，谥号胡公。胡公为革除陋习，建立宗庙，用礼规范其行、以教约束于民。陈沿用宗法思想，设族名，置族规，将宗法视为“天道”，灌输“扬善罚恶，失之必惩”的观念，以监督、规范士大夫及臣民，使其不得有僭越之举。族规宗法制度的出现，是对伏羲“正姓氏”的再次深化，由此演变出的“家族门阀制度”在中国历史上曲折延伸了3000余年，对陈乃至整个华夏文明进程都有着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无为而治的自然监督

春秋时期，老子（今周口市鹿邑县人）创建了道家学派，在陈设坛讲学。道家崇尚自然，主张清静无为。老子认为，处事皆要以自然规律为行事准绳，用适应时代的法则去监督、规范人的行为沿正确的轨道运行，去适应事物发展的规律。《道德经》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是在顺应自然的监督体系下实现众生平等的自然发展。西汉文帝时期，因“缇萦救父”继而诏令废除肉刑，拔除违背自然规律的社会桎梏, 便是道家自然监督法则的一次政治实践。

仁孝礼仪的道德监督

儒家思想倡导德政礼治。孔子将“礼”作为人的日常行为规范，期望达到“无制令而民从”的理想社会状态。随着儒学与政治的对接，陈楚地域从政治、礼乐、人伦各个方面形成了大一统的道德监督体系。西华境内出现了 “二十四孝”故事中的丁兰，商水境内出现了“封观举孝廉耻先受之”的袁安。类似的德行典范在陈楚大地不胜枚举。仁孝礼仪思想的盛行，让道德成为了社会监督文化的基石。

破旧立新的变革监督

监督文化的意义在于维护公序良俗和行为准则得到有效执行，确保社会的公平正义。秦帝国滥用严刑苛法，始皇帝还制令全国“下不得议于上，臣不得议于君”，闭塞监督言路，君权高度专制。监督体系的破坏，让反对苛政的社会监督以一种极端的形式表现了出来。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爆发了陈胜、吴广农民起义。陈胜吴广起义是以天道民意对统治阶级的监督，更是对公平正义、自由平等的理想追求，起义打破了旧有的监督文化体系，为新的监督文化体系建立提供了历史经验和借鉴。

礼法相融的多元监督

封建社会时期，陈楚故地一直重礼教法治，监督的意识已融入政治和民众生活的各个方面。汉高祖时，在淮阳境内置“三老”,用于制定民约，教化监督乡民遵规守制。楚国南顿人（今周口商水县姚集乡）曹丘生著作《给汉律典》，其核心在以德治民、依法治国，西汉丞相萧何将其更名为《九章律》颁布全国。北宋著名思想家、教育家程颢，任职扶沟期间，法制与德教并重,使“盗叩首愿自新”。扶沟文庙现存的明弘治十二年（1499年）刻立的《太祖高皇帝圣旨》碑文中，书有“孝顺父母、尊敬上长……毋作非为”六篇，是以教化安民、依法示民。在周口发现的柳溪《王氏族规族戒》《戴氏族训》等数十部家规家训更是突出道德教化和法治教育；《戴氏族训》中“国家有法律，处事有规矩，时时怀戒惧”的训言，以监督族人遵德守法。南北朝时有陈郡项县人（今沈丘县）周兴嗣作《千字文》，内含自然规律和处事法则，简明扼要、内容广博，这是已知流传最广的社会监督类的启蒙读物。

德教礼仪的发展、法制的完善，在周口地域形成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出入有民约乡俗、交往有典章礼仪、交易有规则约定”的监督文化体系，重规守矩风气在陈楚故地盛行，监督文化在这种法治尚德的环境中具有了独特的陈楚气息和文化魅力。

（作者单位：周口市地方史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