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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气的媳妇当了家

来源:周口日报

作者:

2019-03-04

王天瑞

说农耕文化,不能不说农村妇女,不能不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不能不说已巍然顶起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家庭生活半边天的农村妇女。

先说说好奶奶吧。好奶奶姓郝,好奶奶心好,时间长了,人们就把郝奶奶叫成了好奶奶。知情的人讲,好奶奶是个苦命的奶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好奶奶裹过脚,当过童养媳。好奶奶没有上过学、没有读过书、没有吃过饱饭、没有穿过新衣、没有堂堂正正做过站立的“人”。霹雳一声震天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好奶奶扔掉了裹脚布,家里人也不再虐待她。好奶奶被全村选为妇联主任。在区政府扫盲班,好奶奶学会了《妇女自由歌》,回村后,就教全村人都唱这支歌:“旧社会好比是,黑格洞洞的苦井万丈深,井底下压着咱们老百姓,妇女在最底层。看不见那太阳看不见天,数不清的日月数不尽的年,做不完的牛马受不尽的苦,谁来搭救咱?多少年来多少代,盼的那个铁树把花开,共产党、毛泽东,他领导咱全中国走向光明。中国人民大解放,受苦的老百姓见了太阳。土地改革闹翻身,砸开了封建的老铁门。从前的妇女关进阎王殿,今天打断了铁锁链,妇女都成了自由的人……”而好奶奶也成了全村妇女的靠山和顶梁柱。如果听说谁家的媳妇挨了打、受了气,好奶奶立马就去为她撑腰。如果肇事者不服气,那好,就在群众大会上点名批评,或请区政府派人把他带到区里去解决。不知你是否相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在偏僻的农村,男尊女卑、男女不平等是严重的社会问题。即使多年以后,这个问题仍然时不时地沉渣泛起。

还是改革开放刚刚开始那几年,各家各户都如愿分得了土地,黄村处处欢声笑语,喜气洋洋。至于在土地上种什么、怎么种、由谁种、收获的作物咋支配,那就由各家各户自主决定吧,上级政府也就不再机械地定计划、下指标、做硬性规定了。这,岂不就充分调动了广大农民的积极性?脑瓜子转得快的人家,很快就找到了致富门路。要知道,思想的转变是最重要的转变,也是最艰难的转变。而很多农民仍然墨守成规,既不接受新事物,也不学习新科技,宛如蜗牛在黄土地上爬行。村北头的老象,就是一位不开化的死脑筋,种庄稼还是老八板,麦茬豆、豆茬麦,年年不变。也真暗合了他的名字,老象的屁股推不动。

而老象的儿媳妇秀娟,本来高中毕业后很有抱负,要在黄土地上干出一番成绩来,可自从嫁给了开通,却成了经常受气的小媳妇。开通不开通,没有主心骨,却很孝顺,娘咋说他就咋听,爹咋指挥他就咋办。爹很强势,在家中大权独揽,小权不散,一切全由他说了算,从来不听儿子和儿媳妇的劝说、劝阻、劝告。秀娟自从走进黄村,没有赶过集、没有上过镇、没有进过城,只能在家里或地里干活、干活、干活。改革开放后,秀娟觉得天亮了,解放了,自己的愿望该实现了,于是向爹提出,到外地走走看看,看看新形势,吸收些新思想,再学点新技术。爹哼了一声,就说两个字:“不中!”没办法,秀娟只好忍气吞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象家连续发生两件趣事,不妨说给诸君。第一件是撒化肥的故事。开始,老象不相信那些灰面子、碱面子能顶大粪用。不久,他看人家撒化肥,他也撒。人家是按科学撒的,他却不管什么氮、磷、钾,抓起来就撒。秀娟说,爹,撒化肥要讲究科学,氮长叶、磷长果、钾肥多了长柴火(长秆)。老象一听,很是不服,心想,我走的桥比你过的门槛还多,胆敢教训我。一天,给小麦施肥,老象背一袋子化肥就走。秀娟说,爹,那是钾肥,应撒磷肥,小麦该灌浆了。老象不听,硬往外走。开通去拉,咋也拉不住。终于,老象把化肥撒到了麦地里。麦收打过场,人家平均亩产,少的800多斤,多的1200多斤,而他老象家,平均亩产300斤。那天,老象哭得十分伤心。孩子们却说,老象家的麦秸垛全村数第一。第二件是拇指西红柿的故事。秀娟从江苏参观回来,买了一些西红柿种子,要求试种二亩西红柿,反复说了三遍,爹才同意。当西红柿结果的时候,老象一看,西红柿像个大拇指,岂不是胡闹,气得发了疯,非要薅掉不可。秀娟跑到好奶奶家,把情况一说,90多岁的好奶奶拄着拐杖赶过来,说,小象,你这个一根筋,不撞南墙不死心啊,你要再给孩子气受,我这就用拐棍敲你!结果,市场上的大西红柿5毛钱一斤,而秀娟的拇指西红柿5块钱一斤。好奶奶说,小象,你还疯不疯?

不服不行。老象服了。一天,在好奶奶的见证下,老象召开家庭会,郑重宣布:“秀娟有文化,我是个瞪眼瞎,从今天起,我退二线,由秀娟当家。给,这是箱子上的钥匙,这是咱家的存折。”

好奶奶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我翻了身;现在,改革开放了,秀娟当了家。”

老象羞得无言以对。

[责任编辑:王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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