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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辟蹊径的名阁胜记

来源:周口日报

作者:张杰民

2019-05-10

唐宪宗元和十五年,洪州刺史、江南西道观察使王仲舒,重修滕王阁,请韩愈写一篇记文。韩愈提笔挥洒之际,独辟蹊径,写下《新修滕王阁记》,创造出曲径通幽的别致效果。就历代“记”体文章来说,此文可谓名篇佳构。

滕王阁历史悠久。唐高祖李渊的幼儿滕王李元婴,精通歌舞,终日寻欢作乐,在任洪州都督兼刺史期间,为览江山之秀、享歌舞之乐,在临江的“仙人旧址”上建阁为别居,后人将此称为“滕王阁”。它与湖北黄鹤楼、湖南岳阳楼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并被誉为“江南三大名楼”之冠。

由此,初唐才子王勃作《滕王阁序》,王绪写《滕王阁赋》,王仲舒写《滕王阁记》,史称“三王记滕阁”。王勃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并称初唐“四杰”,且居“四杰”之首。在滕王阁即席所赋《滕王阁序》,流传千古,天下扬名。其中“飞阁流丹,下临无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更是脍炙人口的名句。

韩愈一生没有到过南昌,更没有见过滕王阁的模样,也没机会了解滕王阁“新修”的详细过程,况且“三王记滕阁”已把滕王阁的巍峨壮观描绘得淋漓尽致。当他奉命作记时,究竟该从何处着墨?这是他面临的一个最大难题。

韩愈果然不愧为一代文豪,他不落窠臼,挥笔而就,写出的《新修滕王阁记》,与“三王记滕阁”迥然不同。文章以对滕王阁的赞美开始行文:“愈少时则闻江南多临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有瑰伟绝特之称”,故“江西第一楼”也。滕王阁如此壮观,又有三王“壮其文辞”的序、赋、记等,作者自然“益欲往一观而读之”。下面笔势一转,叙述了两次都不能亲登滕王阁的缘由经过。一是在元和十四年(819年),作者因“言事”被贬谪潮州,前往任所时,本可途径南昌去观阁,因取便道走的是海路,故未去成。这年冬,愈移职于袁州。袁州为南昌属邑,作者窃自期望能一至其处得偿所愿。但是不久后,御史中丞王公前来查看江南西道时,属邑八州之人,凡“公至之日,皆罢行之”。这次韩愈又因“无一事可假而行者”,错失时机。屡次想去滕王阁一游而终不得偿愿,至此已逐渐流溢于字里行间。最后记叙了王仲舒修整滕王阁以及作者为阁作记的过程,并把对王仲舒的赞颂处理得恰到好处,不露谀态媚骨,又避免了凭空捏造,真是匠心独运,妙不可言。全文写得跌宕起伏,变化多姿。

韩愈此文,妙就妙在基本避开对滕王阁的景致描写,全篇除用少数文字扼要记叙滕王阁的修建过程外,几乎全是围绕登阁一事倾诉心向往之而终不得偿愿之情。作者以生平感慨起波澜,笔意缠绵,文情婉转,于空幻之中捕获了灵感。这种情真意切、余味缭绕的感情抒发,越发容易引起人们尽情想象滕王阁的美景。那种扑朔迷离的想象之美与人们对美好事物的憧憬追求结合在一起,便形成了朦胧美妙的审美意象,极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和新奇之感。这种独辟蹊径的写法,使文章别具趣味,不落旧套。

林纾在《韩柳文研究法·韩文研究法》中评价此文:若写江上风物,度不能超过子安,故仅以“不至”为塞责,舍阁外之风光,写修阁之缘起,力与王勃之序、王绪之赋相避,自是行文得法处。试想,“三王记滕阁”已把滕王阁的美景写得如花似锦,作者再写也难以超越,即使写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老生常谈,没有动人之处。文章最忌人云亦云,“须教自我胸中出,切忌随人脚后行。”盲目跟随,就会千人一面、千篇一律,只能落得个鹦鹉学舌,索然无味的评价,而毫无传世价值;选取那些别人没有用过的材料,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文章才能新颖、新鲜,做到浅中求深、旧中求新、与众不同、新奇少见,方能脱颖而出,取得成功。就韩愈《新修滕王阁记》而言,因为韩愈没有去过滕王阁,若在文中写虚构的景致,不管如何铺叙渲染,终究会大为失色,难免“假、大、空”。文艺作品可以虚构,但是记文对材料的要求必须真实。真则朝日夕月,伪则朝华夕槿;真则精金美玉,伪则瓦砾粪土。

《新修滕王阁记》,体现了作者观察、思考方面的深度与敏锐度,选取最佳的叙述角度,给人们启迪,使我们受益匪浅。

[责任编辑:王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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