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

第十三章 不改初心——申凤梅“文革”岁月(一)

来源:周口晚报

作者:

2019-08-19

(接上期)

与此同时,在这出戏的表演中,申凤梅还充分展示出了越调唱腔善于叙事的特性,以明快舒展、简洁流畅的声腔技艺,将越调声腔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在演唱中,腔乖韵巧,偷字闪板,灵动活脱,收放自如,让人听了觉得其演唱自如流淌,自然怡人,达到了声情并茂的艺术佳境。

1965年5月,申凤梅带领周口地区越调剧团和他们排演的现代小戏《扒瓜园》,代表河南前去广州,参加了在那里举办的中南地区现代戏会演。由于准备充分,在广州的演出十分成功,一举使申凤梅和河南越调剧种之名传遍了南国。这既是申凤梅他们改变戏路取得的巨大成功,也是对他们演出实力的一次检验。

剧团人员以自己的实力通过了这次检验,会演没有结束,他们演出的《扒瓜园》现代小戏,便被会演组委会确定为送往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电影戏曲片的剧目之一。由此,《扒瓜园》这出小戏,使申凤梅在继其1963年由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艺术新闻纪录片之后,第二次登上银幕走向全国。

在整个会演期间,时任中南局书记的陶铸同志对会演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他不仅一场不缺地看完了全部会演剧目,给每个剧目提出了修改意见,而且还十分关心演员的生活。他看到演员白天观摩其他剧团的演出,晚上登台演出自己的剧目,十分辛苦,便指示后勤部门将演员的伙食费用,由原来的每天4元提高到了6元。

申凤梅与剧团在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电影期间,陶铸同志曾亲自前往制片厂看望大家。当时正值中秋,北京的气候比较干燥,陶铸同志怕演员的嗓子受不了,就特地从广州用飞机送来了荔枝和梨,并带来医生给演员们做保健护理,使演员们的嗓子尽快放松,以利于拍摄和录音。

10月10日电影戏曲片拍摄完成,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领导给《扒瓜园》剧组和内蒙古乌兰牧骑剧组的演员带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即让大家前去人民大会堂,说有领导要接见大家。大家来到人民大会堂等待领导的接见,申凤梅他们开始只觉这次接见规格很高,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位领导接见他们。

将近上午11时,等在门口的演员们突然热烈鼓起掌来。站得距离门口较远的申凤梅他们,这时虽然还没有看到是哪位领导来到,却也随着鼓起掌来。随后,申凤梅他们就看到,从门外走来的竟然是他们日思夜盼能够见到的毛主席。毛主席神采奕奕,步履矫健,微笑着频频向大家招手,紧跟在毛主席身后的,还有周恩来、林彪、彭真和陶铸等领导同志。

这次接见虽然时间很短,毛主席既没有讲话也没有停留,却给申凤梅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毛主席,而且距离又这么近。在场每一位被接见的演员,都永远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就在申凤梅受到戏路改变成功、她主演的《扒瓜园》被拍摄成彩色电影戏曲片的鼓舞,欲要排练大型现代戏剧目,在现代戏演出的道路上大显身手之时,一场铺天盖地的巨大浩劫已经悄然袭来。

那是在1966年盛夏的一天,剧团去外地演出,申凤梅夫妇演完戏后因为去看望一个病人,没能跟团返回周口,而是晚了一天自己坐车返回。当汽车开进周口城区之后,他夫妇惊异地发现,不少街口都有人在烧书。他们把书从家里拿出来,扔在街口,先是恶狠狠地叫骂着,狠狠地在书上跺上几脚,再当众用火点燃,直到看着那些书页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申凤梅夫妇在不解中回到剧团大院,刚进院门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大院里聚满了剧团人员,他们把剧团库存的传统戏衣全部搬了出来,在人群中间堆成一堆,正举着火把准备焚烧。

申凤梅顿时心疼万分,她知道自己年轻时为了得到一件戏衣是多么不易,为保命当掉戏衣又是多么恋恋不舍,为此她猛地冲上前去,对众人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些戏衣都是团里的财产,怎能这样一把火烧掉!”

然而事情大大出乎申凤梅的意料,先前她信赖的那个年轻男演员,这时竟像换了个人一样,手举火把,对申凤梅大声吼叫起来:“干啥?你竟然还问我们这是干啥?申凤梅你这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我对你说,我们这是革命!这些戏衣都是封资修的东西,我们就是要烧掉!”

申凤梅急了,只见她猛地一个挺身,拦在了年轻男演员面前,阻止道:“不能烧!我是副团长,我说不能烧就不能烧。这都是国家财产,就是演戏不能用了,还可以改作别的用场!”

男演员被拦,心中气恼,先是气势汹汹地质问申凤梅:“你说,你留住这些东西,到底是何用心?你到底还想毒害谁?”随后他突然胳膊一举,口中高呼:“打倒走资派申凤梅!申凤梅不投降,就叫她灭亡!”

申凤梅怎么也没有想到,随着那年轻男演员这么振臂一呼,站在戏衣堆旁的剧团众人,竟全部随着他高声呼喊起来。随着这叫喊声响起,那年轻男演员竟将手中的火把扔在了那一堆已浇上汽油的戏衣上,那堆戏衣熊熊燃烧了起来。

申凤梅顿时傻在了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想不到,昨天这群人中有的还喊自己大姨,有的喊自己大妈,有的喊自己老师,亲热得如同一家人,怎么才过一天,就都像换了个人一样,把自己看成了敌人呢?

院中的戏衣被大火迅速焚成了灰烬,围观的众人这才渐渐离去。最后院中除了那堆灰烬,就只剩下傻站着的申凤梅和站在申风梅身旁发愣的李大勋。

李大勋来到申凤梅跟前,拉住她的手说:“走吧,我们也回家去。”申凤梅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深刻地剖析自己说:“大勋哥,你知道我从新中国成立后,就执着地追求着越调艺术事业的发展,带团深入农村、矿区、部队演出。在演出途中,背行李、喝面条、吃凉馍,没有说过苦和累。对于我,广大观众知道我走的是一条什么道路,全团上下也更应该知道我走的是一条什么道路!可是今天,他们怎么突然把我打成了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呢?”

李大勋也是不解,只有无奈地回答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申凤梅随之更深刻地剖析自己说:“大勋哥,我申凤梅一生风风雨雨,就是为了给老百姓演戏,活跃群众的文化生活。靠一句一句地唱,凭一招一式地表演,来从事自己喜爱的事业。我又没有搞投机倒把、买空卖空,就怎么忽然间走了资本主义的路呢?”

李大勋也是不解,仍无奈地回答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回家去吧,等等看看再说吧。”

依照申凤梅的倔犟性格,她想不通的事真想呼吁一下,但由于这些年她一直在演诸葛亮,诸葛亮沉静的性格特征已经化入了她的性格之中,因此,她无奈地跟随李大勋回到了家中。回到家中她虽然沉静了下来,可她心中想不通就一直在想,弄得一夜也没能合上眼睛。

事态的发展比预想得还快。第二天,申凤梅夫妇到大街上一看,大街上已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成队的带着红卫兵袖章的人,扛着红旗喊着口号撒着传单在大街上穿梭。机关单位、学校的院墙之上,贴满了打了红叉的大字报和各种口号标语。申凤梅夫妇从街上回来,就看到剧团大门口的墙上贴上了“打倒大戏霸申凤梅”、“打倒马连良的孝子贤孙申凤梅”的大字报。

申凤梅看到这些,知道这次她是在劫难逃了。果然,第二天剧团造反派就在大院里开起了批斗会,申凤梅和团里的书记被造反派揪了出来,他们给他俩挂上写有罪名的大纸牌,让他们勾头站在桌子上接受批斗。

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年轻女演员,像变了个人似的,兴奋得满脸通红,跳将出来说:“申凤梅,你这个大戏霸,教我们的全是流毒。今天,我们这些要革命的学员,就是要反戈一击,肃清你的流毒!”

随即,下边有人便领着众人高喊口号。就在这时,昨天那位手持火把的青年演员,猛地跳起身子,扬手啪的一掌,重重地打在了毫无防备的申凤梅脸上。只听咕咚一声,申凤梅一头从桌子上栽了下来。

会场随之乱了,下边有人小声嚷嚷:“怎么打人?怎么能够随便打人!”但是,他们也只能是小声嚷嚷,因为他们改变不了申凤梅的命运。

接着,申凤梅等人又被拉上了大街,开始了游街示众。载着申凤梅他们的汽车,沿着一条条大街缓慢地向前行进。汽车上的大喇叭一个劲儿地播着震天响的口号。6月的天呀,申凤梅就那么极其痛苦地勾着头在车上站着。在暴烈的阳光下,只见她满脸满身都是汗水。街头,围观的群众小声议论说:“天哪,那不是申凤梅吗?申凤梅犯啥罪了?”看着申凤梅受苦,有的老人竟然落泪了。

如此折腾到半下午,申凤梅被放回了家。走在回家的路上,申凤梅发现她的两条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走进家门,又见家已被抄,李大勋坐在被翻得零乱至极的房间里,如同傻了。看到这些,想到今天自己受的屈辱,申凤梅的精神垮了。她流着眼泪去找绳子,边找边说道:“死吧,让我死了吧!”

申凤梅刚刚摸到绳子,就被李大勋拉住了,他已清醒过来,对申凤梅说道:“梅呀,咱可不能死呀!哥想过来了,哥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毛主席,还有周总理,他们看到了是会说话扭转这种局面的。”听到李大勋说到毛主席、周总理,申凤梅的心陡然明了,她丢下手中的绳子,说:“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咱怎么能去死呀!”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王松涛]

中华龙都网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周口2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