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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春雨

来源:周口晚报

作者:

2020-06-01

■程方

好友托人捎话来,何不挤弄些闲暇驱车西指,故里小聚。

捎话时是去年大寒,正是百里雪封,一片白茫茫,一贯闲不下来的乡亲们也不得不停犁住耙草草收工,深藏到屋子里,听北风的哨音,然后透过窗户看树梢左右摇摆,看雪花在窗前纷纷扬扬。

村子被成片装死模样的树林包围着,生性胆怯的鸟儿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到农户门前觅食。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大都会三五成群地围着炭火,伸出烟锅吧嗒几口的功夫,米酒便烧至微响,馒头已烤得焦黄,红薯冒着蓝烟,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间或流出一些黏稠的糖汁……

收话之时,却是已过惊蛰而又飘雨的今年。按时令掐算,应该是柳树枝条嫩绿又现,油菜花芬芳初泄,室内的炭火已经熄灭,就连红薯和馒头的焦香味也早已挥散殆尽。我不禁想起了故里的春雨。

在不能丰衣足食的年代,食用油更是生活中的奢侈品,却有谚语云“春雨贵如油”,足以见证春雨的弥足珍贵。每年过了雨水季节,春雨或多或少便如约而至,洋洋洒洒之前大多不造声势,不会有霹雳惊雷,没有燥热难耐,没有大风打头阵,没有黑云压顶,生性本分,轻轻柔柔,像是性格内向不爱惹事儿的孩子。

春雨很会照顾农家人的生活情绪,留下足够的机会,让农家人收足了烧锅用的柴火,收回晾晒的细软织物,甚至要等到在农田劳作的人们从容回到家中她才姗姗来迟。

春雨质地绵软,像蚕丝;手感滑润,像油滴。就那样不事张扬,默默地下着,落在农家瓦楞上,渐渐地湿润了,之后便聚成流痕,顺着瓦垄点滴下来,砸到屋檐下的泥土里,才会听到有“噗噗嗤嗤”的微弱声响。那是春雨的手指,弹奏着大地的琴弦,这声响有着很协调的节奏,像是演奏一曲永不落幕的美妙的立体声乐,不,是天籁,刺激着农家人的听觉神经。那乐声连着农家人的心,连着农家人的梦。低头再看屋檐下的泥土,已经形成了等距离的小水坑,水坑里的水在雨滴的不断敲击下,像音符一样不停地跳动。

春雨落在身上并不显得彻骨冰凉,所以农家人并不在乎春雨落在身上,常常有人不带雨具,站在大田边上独自微笑,这不就是宋代词人晏几道所描写的“花落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场景一角吗?

也许北方的冬天燥气偏重,农家人的血脉本就连着那里的土地,春天来了,他们的心里一样急需连绵春雨滋润,越透彻越好。

春雨之中,大田里的颜色也逐渐分明起来,黄褐色、油绿色、金黄色,像是一幅配色绝佳的画卷,成为远离城池、远离喧嚣、远离扬尘、远离坚硬轮廓之后的最净美的风景。

封闭了一个冬天的心,几近寂寞干涸,经不得春雨的滋润,更经不得故友捎话的撩拨。凝望着游丝一样的春雨,终于在被缠绕中静下心来,我决定驱车西指,找故友分一杯春雨中的美好。

[责任编辑:张鲁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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