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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水畔的思想者

来源:周口晚报

作者:

2020-09-18

■董雪丹 文/图

在白露时节的颍水边,重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逆着诗歌的河流去追寻,只见蒹葭立在水畔轻轻摇曳。

蒹葭,指芦苇、芦荻。蒹,是尚未秀穗的芦苇类植物。《本草纲目》称,葭是初生的芦苇,开花前的芦苇为芦,开花结实的为苇。芦苇,又可称芦、苇、苇子、蒹或葭。

如果说颍水是周口这座城市的血脉,那芦苇就是水畔的一个思想者,倾听着小城的脉动。颍水之畔,怎少得了苇的身影?

循着苇的目光望去,那坚固的桥、那坚硬的钢筋水泥,都多出几分柔美的韵致。更何况,它的存在就是一道最美的风景。它没有想成为风景,可它对着水波思想的样子,就是一道风景。无论苇茎还是叶片,随随便便一伸一展,都是最最自然的语言。不管新生还是白头,嫩绿还是萎黄,都书写着一种大美,在天地之间。

别管天空是蔚蓝还是灰暗,它只静静地呆在水边,任风云、季节悄悄地变幻。它的存在,就是一种诉说,不同的身姿,就是不同的语言。它一直在说话,对这个世界,以静默的姿态。青葱或枯萎,挺直或弯曲,摇曳或静止,甚至芦花飞尽,只剩下杆与叶,依然满身的哲与思……没风时,它安安静静地做自己。有风时,安安静静地做风中摇曳的自己。既然是会思考的芦苇,风多大,都不影响思想的安静。这看似瘦弱的苇,随风而荡,却止于其根,飘逸随性又知止,一种多么有境界的植物。

秋风起时,芦苇柔韧的枝头摇出白绒绒的芦花,摇出花非花、雾非雾的诗情画意。我一直相信,芦花是有神的。每一丛、每一枝都有。一丛有一丛的神韵,一枝有一枝的神采。一丛,是一枝枝的合声。我愿意站在一丛之旁,倾听一枝的独语。

喜欢芦花,好像在自己意识到喜欢它之前就已深植我心了。在什么时候呢?应该很早,早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早。从有网名开始,就叫“芦花深处“。至于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说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就那么喜欢芦苇?也想不清楚。想不清楚就不想吧,人的哪一种思考,芦苇都可以会意。我相信人与植物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联结,也许在我认识它之前,它已知道了我。

喜欢在颍水之畔寻找芦苇,常常在一个地方停下来——颍水温柔地在那里转了一个弯,像一个妩媚少女摆动柔软的腰肢——在这里停下许多次之后,才意识到让自己停下脚步的,是同一个地方,是那几丛芦苇。不一样的年头,一样的相守。还是那水,还是那苇,还是一样的走过……

几年前,我无数次地拍这几丛芦苇,以至于有朋友在微信里笑我:“还是芦苇!”我笑答:“别笑,别笑,又是芦苇,以后,还是芦苇。”她说:“尽管你总是拍她,每次看到的却都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我答:“是的,很多次拍这几根芦苇,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视角,而它们,也总是不一样。”朋友特别有悟性:“要不,画家永远画不出同样的画?人生貌似在重复,但是又没有重复,每天都有不同……”是啊,我们看到昔日的苇,又非昔日的苇。此时一去,便是彼时。彼时之苇,已非此时之苇。什么都在改变,包括那些我们以为一直静止的事物,一年又一年地看着芦苇在季节里的变幻,会看得明白。芦苇之于“芦花深处”,应该像莫兰迪的几个瓶子之于莫兰迪。即便爱它一生,又如何?

面对芦苇,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深情,它总是用自然的姿态就打动我。我会一次次停下来,看在风中逍遥的芦苇,想看到它的骨子里。

芦苇的骨子里,应该是空的。如果苇秆不是这样的空,还能用来编织、造纸吗?还会有那么多用途吗?如果不是空,芦苇还会思想吗?空茫、空渺、空寂、空灵、空幽、空无、玄空、虚空、行空……芦苇是哪一种空呢?也许,空只是空。杯子因为是空的,可以盛水;屋子是空的,可以居住;心是空的,才可以思想……老子说过:“虚其心”,也是要让心空下来。空,才盛得下自己,看得清自己。装满成见的心灵,自然都是一厢情愿的成见,而不是思想。

看,这水边沉思的芦苇承载着多么深的文化,愿颍河畔多一些它陷入沉思的身影。

[责任编辑:袁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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