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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

来源:周口晚报

作者:

2020-09-25

■刘和平

打开朋友圈立刻显示一行字:这一刻的想法。这一刻是9月19日的凌晨4时30分。这一刻,我想起了电话,主要是想起了那刺耳的电话铃声。

参加工作之后,曾有那么几年我从事的是公安机关的主业——侦查破案。记得当时我还是个小小的领导。当历史进入20世纪90年代,受社会大潮的影响,无论在农村还是城市,一些游手好闲的小青年急功近利,认为偷偷摸摸的钱来得太慢,便不顾危险操起刀枪棍棒干起了拦路、打家劫舍的勾当。那个时候,一般民警还没有配备手机,单位值班室和民警家中安装的电话都是座机。无论是家里座机还是单位座机,电话铃的响声都特别刺耳,特别难听,让人抑制不住的烦燥,更让人烦燥的还有来自电话那端传来的报案内容。例如天还没黑,单位值班室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开始报警:“我遭遇抢劫啦、我遭遇抢劫啦、我遭遇抢劫啦……”

抢劫,起初就是重罪,但也有轻重之分,靠语言暴力和拳头暴力抢劫比起掂着棍棒抢劫显然要轻许多;掂着棍棒抢劫比起持刀端枪抢劫显然也轻一些。那个时候的公安民警,特别是从事刑事侦查的民警基本上是人手一枪,老式冲锋枪也是随时都能取出来,所以遇见一般的抢劫报警,住在单位值班的人员就足以能够应付,但也有需要刑侦大队全队民警共同出警的时候,比如遇见端枪抢劫的、打家劫舍的,还有参与抢劫人数较多、死人伤人的等等。

想起那个时候,我刚刚大婚不久,因工作成绩突出,单位奖励给我一间婚房,就在值班室对面。深夜,刺耳的报警电话铃声,甚至值班人员的咳嗽声、起夜撒尿声,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由于居住条件“优越”,除了按时值班出警以外,不值班的时间,我也常常充当其他值班人员的协助者。曾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夜里一听到值班室的电话铃响,不等同志们喊,我就会先声夺人,大声吆喝:“快点起来啦!快点起来啦!”然后穿起裤子,披起上衣,开门就直接奔向值班室。日子久了,我便有些神经质,有时夜里会恍惚听到电话铃响,之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半天也缓不过来;有时听见后院的电话铃响,也会赶快坐起来,瞬间冲出去;再后来,在深夜里突然惊醒成为常态,立即穿裤、披衣,需要好大一会儿才能够完全清醒过来,好像患了“神经过敏症”,媳妇气得叫我“神经病”。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是媳妇口中的“神经病”。

33年过去了,好像只是弹指一挥间,犹如白驹过隙,感觉还没有长大,可我已经变老。当下,社会治安越来越好,各项制度进一步完善,抢劫的暴力犯罪案件已极为少见,急需紧急处置的报警好像也越来越少。离开刑侦工作岗位多年之后,因工作原因,我又再次被调整到刑侦部门工作,但科技力量的不断进步,使得工作环境比起当初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用时时担心抢劫大案的发生,当年患下的“神经过敏症”也已逐渐痊愈。

9月19日早4时30分,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父亲打来的电话。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现在人们普遍使用手机,来电铃声也能根据需要进行各种设定,比单位座机报警电话刺耳的铃声要温柔许多。

老父亲已经年过八旬,去年把我前些年给他买的“老年机”换了,他自己用退休金买了一部崭新顶配的高科技智能手机。父亲不仅学会了上网,还起了个网名叫“幸福三重奏”,并建立了一个家庭成员群,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刘家大院”。这样不但自己一家人联系着方便,还经常视频聊天。这不仅给父亲带来了更加丰富的信息资源,加深了亲人间的感情,更发挥了预防老年痴呆的强大功能,一切安好。但凡事有阳就必有阴,不好的一面也有,就是父亲没有时间概念,不管几点,哪怕是凌晨,只要他想起来什么,便会打电话“吓我”。接通电话的第一句,传来的必定是:“你在哪儿呀?”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这个点,我能上哪儿呀?也难怪他老人家,他哪知道我当年因报警电话落下的病根啊!我时常提醒父亲,没有遭遇像“抢劫”那样的急事,尽量不要深夜里拨打“报警电话”。父亲虽然口头答应着,可一次也没有记住,还是经常在夜里打电话。

不想在深夜里听到父亲打来没用的电话,但想想能接到父亲的电话也是一种幸福,希望父亲平安、幸福、健康。

[责任编辑:马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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