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美兰

赵美英穿上外套，戴好绒线帽，拿着口罩和手套，提着编织袋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

“妈，琦琦想吃茴香馅饺子呢。”手机里传来儿子的声音。

“韭菜馅的行吗？”赵美英问，“茴香恐怕买不来。”

“不中，琦琦非要吃茴香馅的。”

她看着阳台上用塑料布盖着的泡沫箱子里葱绿的韭菜，摇摇头笑了。要下雪了，她的腰开始酸痛。

赵美英走出家门，戴上口罩和手套，来到一个垃圾桶前。盖子掀开，一股腥臭味儿扑鼻而来。她扒开上面的垃圾，没有找到瓶子。

“来晚了？”她心想，“瓶子都让别人捡去了？”

漆黑的夜空中，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

前面就是加油站，一般到加油站时，袋子已经装满了。今天咋回事？一定是甜甜的奶奶先来了。甜甜爸得了病，甜甜妈上班走后再也没回来。唉！想想还是自个儿命好。

“早呀。”一个背着袋子的老太婆跟她打招呼。

“甜甜奶，恁更早呀！”

“俺也刚来。”甜甜奶说，“正好有人搬家，就赶上了。”

赵美英看着甜甜奶被袋子压弯的后背，感觉腰更痛了。她捶了捶腰，继续向前走。“今儿个也不知道能卖40块钱不能？”她心里想。

一个车主从车里拉出装满垃圾的箱子，赵美英小跑着上前帮忙抬。

“大冷的天，这么晚了，还出来捡垃圾？”那人松开手说，“这几盒牛奶，拿去喝吧。”

“俺不要，恁自个儿喝吧。”她把奶递回去说。

“这么大年纪了，儿子还让你捡垃圾？”那人说，“也够孝顺的。”

“我是瞒着儿子的。”她满心欢喜，估算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袋子还没装满，她来到另一个垃圾桶前。桶里垃圾不多，瓶子不少。她欣喜地把瓶子装进袋子。“今天还能卖40块钱。”她想。

“琦琦奶，歇歇吧。”甜甜奶已经把装满的一袋子废品送回了家。

赵美英把袋子放在地上，捶了捶腰，问：“甜甜睡了？”

“睡了。恁知道哪个超市有卖韭菜的？”

“韭菜？”

“甜甜病了，想吃韭菜饺子。”甜甜奶叹口气说，“这大冬天的，哪会有韭菜！”

“现在的孩子嘴刁。这不，琦琦闹着要吃茴香馅的饺子。前两天去超市，见有韭菜，20多块钱一斤呢。”赵美英背起袋子说，“可能已经卖完了。”

“哎——”甜甜奶有些失望。

赵美英回到家，把东西放在地上分类。

“酒瓶子，一个、两个……纸盒子，一个、两个…… 再有一趟就能卖40块钱了。”她心里数着。

准备出门时，她看见了泡沫箱子里的韭菜，心想：“这一箱韭菜咋说也值20多块钱。”

后半夜下雪了，路滑不能去废品收购站。她去超市买羊肉、茴香，准备给孙子包饺子。买了羊肉后，咋也找不到茴香。她失望地回到家，看到泡沫箱子里的韭菜。“甜甜不是要吃韭菜馅饺子吗？”赵美英掀开塑料布，犹豫了。

第二天，赵美英提着食品袋，站在门口，边捶腰边向远处张望。

“琦琦奶，大冷的天，等谁呢？”提着食品袋的甜甜奶远远地打着招呼。

“甜甜奶，韭菜买着了？”

“没有。”

“可能这两天就没有韭菜。”赵美英问，“甜甜上学去了？”

“没去，还病呢。早上又闹着吃韭菜馅饺子。”甜甜奶无奈地摇摇头。

“给，韭菜。”

“恁在哪儿买的呀？”甜甜奶欣喜地接过韭菜，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把茴香递给赵美英，说，“我去超市时，正好看见给酒店送的菜里有茴香，就买了一把给恁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