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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和垛爷

来源:周口晚报

作者:

2021-05-17

■刘中华

我时常想起父亲,想起往事,想起爷爷,也想起了垛爷,形象慢慢清晰,正好有时间,就写写爷爷和垛爷。

垛爷出生于1919年的麦收季节,爷爷则出生于1919年的国庆节。垛爷的小名叫垛,爷爷告诉我垛爷出生时,垛爷的父亲正在垛麦秸垛,一听老婆又生了,随口就说,这孩子就叫垛,长大了好帮我垛麦秸垛。

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说,你垛爷是个好人。爷爷说这个话时,我才八九岁,但我知道爷爷和垛爷的关系很好。爷爷年轻时当泥瓦匠,垛爷当木匠,谁家盖新房或闺女出嫁做嫁妆需请木匠,我爷爷就推荐垛爷干,谁家儿子准备结婚,垛爷去哪家就说你家盖新房不?我的老伙计道儿干这活是一把好手。

道儿是我爷爷的小名,出生时,世道正乱,我太爷爷给爷爷起名道儿,意思是希望将来爷爷能走正道。

这些我都是听村里爷爷辈儿的长辈讲的。

垛爷在家排行老六,长辈和同辈的都喊他垛儿或六垛,侄子辈的喊他垛叔或六叔,孙子辈的叫他垛爷。在农村喊长辈,大都带着名字喊,我们村也不例外。

垛爷和我爷爷一块儿读了两年私塾,因为家里穷都辍学了。按垛爷说,斗大的字他不认识几个。

爷爷和垛爷双双辍学,因为才十来岁,垛爷和我爷爷就一起放牛、割草,有时在村里围着泥瓦匠看他们怎样盖房子,围着木匠看他们怎样开榫子,麦收季节看垛麦秸垛,……用现在的话说,好奇心爆棚。就这样,他们转着圈看各种劳动技术,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十三四岁就成了很多方面的高手,特别是垛麦秸垛,垛得既快又美观,在村里就出了名儿。

十五岁那年,垛爷订了亲,他父亲说,明年你就成家了,得学个正经手艺,才能养家糊口。垛爷不假思索地说,我学木工当木匠。按行业惯例,垛爷便跟着师傅背了三年木匠用的家什,里面尽是凿、斧头、墨斗等物。垛爷的师傅是村里最有名的三喜太爷,三喜太爷活好,为人处世也厚道,谁家盖房子做木工,闺女出嫁打柜子,都会请他,很多都得提前一年多打招呼。

三年里,垛爷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对三喜太爷毕恭毕敬,礼貌有加。农村有句老俗话,“娶个媳妇卖个儿”、“教个徒弟养个对手”。我爹在世时经常说,干活得眼里出气儿,没悟性的人学不了手艺,没眼色儿的人做不了生意。一般情况下,师傅不会手把手教你,师傅在做,你用心看,在心里揣摩。垛爷心灵手巧,悟性高,又虚心,三喜太爷也十分喜欢垛爷,其实不到一年半,垛爷就把当木匠的好多要领学会了。爷爷说,在三喜太爷几十年带过的徒弟里,垛爷最听话最灵巧。

三喜太爷去世时,垛爷才21岁,可得到了垛爷众多师兄的赞扬。因为除了三喜太爷的手艺高外,就数垛爷了。干起活来,无论是速度和工艺,垛爷的这众多师兄都赶不上垛爷。

垛爷学做木工的同时,我爷爷也试学了几样手艺,我爷爷最终选择了当泥瓦匠。结婚后,又从我奶奶的娘家学会了打烧饼。听父亲说,那时我爷爷是开了春儿盖房子,一直到农历九月底,进入十月,就赶会打烧饼卖。

盖房子盖得好,我爷爷便当上工头,当工头除了揽活外还要干活,但不比其他人分钱多。入了冬,爷爷便不干泥瓦匠了,打烧饼、卖水煎包和丸子汤。后来,我父亲也当泥瓦匠,也学会了打烧饼,我亲眼目睹过父亲砌墙和打烧饼的功夫,确信父亲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也印证了父亲说的干活要有悟性。

垛爷做木工,价格低,碰到家里手头紧的,隔一两年才给工钱的也有,但他从来不去要帐。听说垛爷给我家做木工活从来不收钱,爷爷每次逢会回来,都会带点好吃的送给垛爷和邻居。垛爷兄弟六人都谦逊平和,在村里从不以强凌弱,垛爷的六个儿子虽然也精明能干,但却个个与人为善。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他们都忙前忙后;谁家办事缺钱少力,他们便会慷慨解囊。

今年清明时节,我回村为父亲上坟烧纸,听说垛爷生病住院了,因正值清明,按当地习俗,我不便去看望。母亲说,过了清明节,别忘去看一下你垛爷。我顺口答应了,但由于工作太忙,一直没有去。垛爷百岁生日的前一天,离开了人世。

垛爷的五儿子告诉我,垛爷临去世前嘱咐他,虽然大家都忙着外出打工挣钱,但老少爷们的情不能断。赶上了新时代,兄弟们更要团结,邻里更要和谐相处。

那个年代,虽然我爷爷和垛爷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没影响他们在村里的威望。他们质朴、平凡、勤劳、善良、互助和友爱,他们又把这些品质传给了我们,影响着我们走向新时代。

[责任编辑:王笑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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