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中秋月
孙菊蘅
“月到中秋分外明”。中秋时节,正值秋分前后,太阳直射赤道,每年农历八月十五日,月亮最亮最圆,是一年之中赏月的最佳时机。唐代诗人张祜《中秋月》赞叹:“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中秋的月色是一年中最好的。赏月咏月在古时极为盛行,多少文人雅士在中秋节情不自禁把明月作为自己吟诵的对象。他们借着月亮这一意象,或写景抒情,或思乡怀人,或伤感失意,或忧国忧民……月亮也在中秋这天成为充满诗意的存在。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中秋,寄托了国人多少美好愿望和无尽情愫,中国人的情感在如水的月光之下,表现得生动而自然。月圆人更圆,人们将天上的圆月比喻家庭团圆、幸福美满。晚唐诗人殷文圭《八月十五夜》 :“万里无云镜九州,最团圆夜是中秋。” 分明在说只有圆满的月亮才能促成人的团圆,并把这份和谐美好倾洒在人们心头。南宋词人赵鼎《人月圆·中秋》: “雅歌研态,嫦娥见了,应羡风流。”更是描绘了在中秋佳节赏月宴饮的欢快场景。唐代诗人宋之问《灵隐寺》: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描写了中秋之夜桂花从月亮掉落人间的美好想象,月亮的高远清凉唤起了诗人内心的美学意绪。唐代诗人王建《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运用具体形象的语言,描绘了中秋月明人远的情景,把人间普遍的怀人心绪、思乡之情自然地流露出来。
而客居他乡的游子在中秋之夜,月圆而人未团圆,不能与亲人相聚,思乡之情更加深切,明月成了游子漂泊在外寄托相思的象征物,承载着世间的相思之情。《八月十五夜月》: “满目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形象地叙述了诗人远在他乡,思乡之情萦绕心间,又逢佳节,情感愈发不可收。归家之心竟然能够折断了砍树的大刀,可见其思乡心切。秋月常常引发人们感悟怀人的情思,如白居易 “银台金阙夕沈沈,独宿相思在翰林。三五夜中新月色,二千里外故人思”(《中秋夜禁中独直,对月忆元九》),中秋月色分外明亮,在诗人看来,他孤独地对着月色思念着好友元稹,想必元稹也在两千里之外赏月并思念着自己,以己之心,推友之心,情谊深厚,甚是感人。
月亮在黑夜中出现,皎洁明亮,但不刺眼,给人一种温柔、静谧、典雅的感觉,多愁善感的文人便在月亮上有了更多的感情投射。诗词里的中秋月以黯然的面貌出现,诗人们也常常在一片喧闹中渗透着作者的凄凉心绪,这种心绪有时也会演化成为对人生、世事的思考与感慨,内蕴丰富,思想更深沉。怀才不遇、仕途坎坷也常常给人孤独失意的落寞之感,中秋月显得格外寂寞,人生的失意酸楚很难消解,抬头望月可能会得到稍许安慰,但更多时候则是寂寞无奈。韩偓《中秋禁直》喟叹: “长卿只为长门赋,未识君臣际会难。”司马相如只会写长门赋,他怎么会知道君臣相见是多么难呢?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白居易的《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写出诗人贬谪的孤寂之情,通过观月的今昔对比,写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伤情怀,同时也在暗示自己无法主宰命运的无助境遇。宋代末期,中秋月的团圆之喻义,从一己的悲欢离合上升到家国层面。刘辰翁《水调歌头》:“饮连江,江连月,月连城。十年离合老矣,悲喜得无情。想见凄然北望,欲说明年何处,衣露为君零。同此大圆镜,握手认环瀛。”便是真实写照。
秋风清,秋月明,又是一年中秋时。一轮中秋明月,激荡着古人的诗兴,也在温润着今人的心田。古人借月亮不仅表达着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也抒发了自己的人生感慨、兴衰之叹。月亮不仅是天体,更是一个代表思念、团圆、皎洁等多种美好意味的文化符号。当我们仰头望着盈盈满月时,就想到思念的人、美好的愿望……人与中秋明月的这份情感,跨越时间长河,一直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愿新时代的所有人,花好月圆人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