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老子新解(前言)

□王海山
老子,姓李,名耳,生于春秋末年,楚国苦(hù)县厉乡曲仁里(今河南省鹿邑县太清宫镇)人, 是中国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曾任周守藏室之史,相当于现在的国家图书馆馆长。他利用职务之便,博览皇家珍藏的图书资料,学问十分渊博,所以孔子曾问礼于老子。据司马迁《史记》记载,“盖老子百有六十余岁,或言二百余岁,以其修道养寿也”。老子潜心研究古圣人的修身治世之道,并结合自身的修证体验撰写出了《老子》一书,今人称之为《道德经》。两千多年来,《老子》被作为修身治国的智慧宝典为世人所追捧,老学热潮经久不衰。美中不足的是,由于原著真本已失,后经历代传抄至今,关于《老子》的注本已是数以万计,虽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不同角度论述了道德精义,但也令初学者无所适从,莫衷一是。
1973年,湖南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了帛书老子两种抄本,现在分别称为甲、乙本。甲本字介于篆体、隶体之间,根据书中不避汉高祖刘邦讳,推算抄写的年代,最晚应在汉朝之前的秦朝末期。乙本字为隶体,根据书中避刘邦讳,不避汉惠帝刘盈讳,抄写年代应在汉惠帝之前的高祖时期。这两种抄本距今均已两千多年,是目前所见到的最古老的《老子》版本,与当前流行的《道德经》版本有一些明显不同的地方:
一、帛书甲、乙本均分为上、下两篇,即《德篇》和《道篇》,且将《德篇》放在前,《道篇》放在后,正符合老子倡导的淳德归道的思想,应称其为《德道经》。而现在的通行本均将其分为《道经》和《德经》,且将《道经》编排在前,《德经》编排在后,称其为《道德经》。
二、帛书甲、乙本均为5000多字的完整文章,没有分出81章。现行诸版本皆分为81章(以应九九之数),显然是后人所为。虽然《道经》共37章、《德经》共44章分别与帛书《道篇》和《德篇》的自然段基本一致,但也有个别章节与帛书的编排顺序不同,如《道经》24章是帛书《道篇》排序的22段(章);《德经》40章与41章,在帛书中的次序相互颠倒;80章、81章分别为帛书《德篇》排序的30段、31段(章)。
三、帛书甲、乙本中有许多字、词、句与现行版本不同,甚至有些语意差别很大,这些差异将在本书的注释中注明。由于现行诸版本之间也存在有差异,不能做一一比对。
四、帛书甲本(简称甲本)采用修真学异构象形表意字或通假字较多,蕴藏着法理、法诀,是修真学极其珍贵的经典作品。帛书乙本(简称乙本)坚持身国兼治的理念,在各个章节中仍保留着许多道学心法,可以实修实证,需要读者从中领悟,这也正是其重要价值所在。现在的《道德经》通行本偏重于讲道理,已丢失了修证的方法。
当前流行的《老子》注本中影响较大且较为古老的传本应当是《老子道德经河上公章句》(简称河上本),相传该书是汉文帝时河上公所注版本,但从其内容及编排顺序等方面来看,是帛书甲、乙两个版本之外的又一种版本。河上公本与帛书乙本的风格相近,因避汉文帝刘恒之讳,又晚于帛书乙本。由于河上公的原本早已遗失,经历代传抄至今已出现了多个不同的版本,有抄写失误之处也在所难免。
帛书老子甲、乙本的出土,平息了当代注本中的许多争议,对老学的研究与传承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但令人遗憾的是,帛书甲、乙两种抄本出土时文字均残毁较多,甲本较乙本更为严重。为使当代人能够读懂帛书,准确把握和领悟帛书老子真义,本书以帛书乙本为底本,其残缺或抄写错误之处主要参考帛书甲本及河上公、王弼等注本修补之。本书尊重帛书乙本的文字表述风格、章节排序等特点,力求保持原味。为便于现代人阅读,按照乙本的排序和现行本的习惯编分出81章,并将其修真学异体字及通假字改成简化字。
帛书老子一书不仅是一部哲学巨著,而且是一部以修真为重点、身国兼治的道学宝典。
老子发现了宇宙的本源,命名为“道”,在《道经》25章告诉人们,“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寥呵,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也,字之曰道”。并进一步发现天地人万物都是由道所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德经》5章)。简单地说,就是天地万物都是由自然界中无数个看不见的微小物质(信息能量场)所构成,这些微小物质都是从虚空的道体中演化出来的,它们相互交通,相互感应,相融共生,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构成了千变万化的宇宙世界。从这方面来看,宇宙是同源的,万物是同体的。
那么人与天地是什么关系呢?人是由天地生出来的有智慧的高级动物,是天之骄子。人的身体携带有宇宙的原始密码,能够立于天地之间,具有独立的人格,人的心灵完全可以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在老子看来,人体就是一个“小宇宙”,可以与天地并存。“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客观规律。认识和掌握了这个规律,自己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循天性而为,回归于自然之道,逍遥自在地生活。但是,由于世人受后天自我意识制约,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以至于随心所欲的盲目妄为而造成了各种混乱,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烦恼。为解决这些问题,老子在《道经》1章首先提出了“可道”与“恒道”的概念,分出了天道与人道。“可道”之道,是指可以用后天意识所认识的道,即后天有为之道,是人道。“恒道”也称“常道”,是指永久恒存的道,即先天无为之道,是天道。天道是自然法则,人道是主观行为,天道统领人道,人道必须顺应天道。老子认为人们只有从后天有为之道返回先天无为之道,才能将人道完全融合于天道,这就是圣人所行之道。
道为体,德为用。为确立圣人之道,老子在《德经》1章又提出了“上德”和“下德”的概念,“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明确指出“上德无为而无以为”,行的是先天无为之道,“下德为之而有以为”,行的是后天有为之道。人若带有欲望做事,执着于世间的伦理道德,贪图名利,行的则是后天有为之道,因为有二元对立,会产生妄想与执着,生出烦恼,迷失心性,不能与道合真;人若清静无我,无私无欲,随顺自然,行的则是先天无为之道,因为没有二元对立,不会产生妄想与执着,没有烦恼,可以明心见性与道合真,成为具有上德的圣人。由此可见,老子所说的“圣人”是道家的圣人,是微妙玄通、体任自然、拓展内在生命世界的修真之人。与儒家的圣人不同,儒家的圣人是指伦理化的道德人。可以说,道家的圣人行的是先天无为之道,是上德之人;儒家的圣人行的是后天有为之道,是下德之人。
对于初学者来说,普遍认为《道德经》难以读懂,望而生畏,其实也有破解之法,只要读者能够把握以下四个要点就好办了。
其一,静心归道。老子认为心是生命的主宰,心静则无欲,回归于先天清静之性;心动则生情欲,落入后天的妄想与执着。“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噭。”(《道经》1章)。既然有名和无名、有欲和无欲皆由心生,心中若无分别,寂然不动,后天识神将转为先天元神,人心自然回归天性,这就是转识成智、复归于清静之道的唯一法门——“众眇之门”。因此,修真的主旨在于去除后天的妄念,消除自我意识,降伏其心,真正做到无欲无求,收视返听,“塞其兑,闭其门;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德经》19章),使人清虚自守,纯净无暇,“至虚极,守静督”(《道经》16章),返回先天,全德复道。
其二,修身第一。老子主张以身为本位,把修身养德作为天下第一要务。首先,“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道经》3章),通过性命双修,让自身的心理系统和生理系统得以调养,确保身心健康和谐,成为一个慈爱、简朴、不与人争的上善之人。在此基础上,可进一步凝炼精、气、神三宝,返朴归真,“复归于婴儿”(《道经》28章),以达到上德真人的境界,从而实现人生的最高理想目标。这也是“修之于身,其德乃真”(《德经》17章)之意。其次,按照修之于身、修之于家、修之于乡、修之于国、修之于天下的顺序,由身内到身外,由小到大、由易到难、由近及远的修行大道,广积德能,最终可达到天地人和,从而实现人类社会的最高理想目标。
其三,身国一理。老子认为身国一理,治身与治国的道理是一样的,可以身国兼治。只要坚持“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道经》2章),因循自然无为之道,身与国就没有治理不好的。所以在经文中,“邦”“国”也指“身体”,“民”“百姓”也指“精气”,“圣人”也指“元神”,君主、侯王也指“识神”,“真意”“用兵”也指“火候”等等,通篇都是既讲治国,又讲治身,一语双关,需要读者用心体悟。
其四,实修实证。老子提倡知行合一,强调实修实证,反对坐而论道。认为修行大道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立天子,置三卿,虽有共之璧以先驷马,不若坐而进此”(《德经》25章)。但他也知道对于世人来说喜欢有为做事,要做到清静无为、守中抱一非常困难,所以说虽然“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人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德经》35章)。因为“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所以“知我者希,则我贵矣”。帛书老子五千言拨云见日,直指人心,从道的体、相、用三个方面阐释道、法、术,教人如何认识自己,端正心态;如何改正错误,战胜自己;如何清静无为、守中抱一。谁能将自己的生命融入道德,谁就能不断汇聚无穷无尽的道 德能量,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为一棵长青树。由于传统经典的表述方式皆是藏法于理,传术于诀,帛书老子也不例外,需要读者在经文中用心参悟,身体力行,用老子的智慧改变自己,造福人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子》是一部生命之书,教你怎样清静无为,复归性命,践行长生久视之道;《老子》也是一 部智慧之书,教你怎样转识成智,开大智慧,洞察宇宙真理实相;《老子》也是一部救世之书,教你怎样抱守中和,化解危机,促进天下和谐安定。正因为有了《老子》,道德成为了中华民族崇高的信仰,道德复兴成为了人类永恒的主题。
为便于初学者理解帛书老子的真实含义,本书根据每一章的经文内容,参阅《易经》《通玄经》《南华经》《阴符经》《清静经》《黄帝内经》等中华优秀传统经典,并结合笔者自身体悟整理出一些修道养德的浅显心法,附于各章译文之后,以便抛砖引玉,引导初学者参悟。帛书老子的修行心法是上乘的,适用于不同的人,可以应用于不同场合。老子教人在生活中悟道、体道、行道、证道、传道。首先坚定道德信仰,然后确立正确的宇宙观和方法论,用道德修身养生、治国安邦;用道德拯救人心、改变命运;用道德回归自然、返朴归真;用道德消灭战争、构建和谐……作者自知才疏学浅,难明老子的玄法妙理,只是希望读者能够喜欢帛书老子,并能从中领悟一些心法,以便能解决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难题, 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幸福美好!不妥之处敬请读者批评指正。
笔者在周口广播电视台工作期间,曾创办周口市民学校,在周口市委宣传部、周口市文明办等部门大力支持下,广泛开展“传统文化进万家”“老子故里学老子”等活动;开办国学教育频道,设立道德大讲堂,创建爱心帮扶平台,把学习《道德经》与树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结合起来,与“道德周口”建设结合起来;长期贯彻“读经平民化,体道生活化,道、术一体化”的教育理念,举办多种形式的培训班,开展道德教育系列实践活动;送《道德经》进机关、进企业、进学校、进社区、进乡村,让数以万计的普通市民、青少年喜欢《道德经》,学习《道德经》,应用《道德经》,争做道德模范,点亮自己,照亮别人。笔者从多年来的道德教育实践中切身体会到,《道德经》其实是普通市民能够读得懂、用得上的智慧之学,是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完全可以大众化传播,对新时代道德体系建设以及弘扬和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促进作用。一是可以有效解决道德缺失问题,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启心利世,做有道德的人。二是可以开大智慧,改变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让人身心健康、幸福快乐地生活。三是可以用来解决诸多不和谐的社会问题,化解矛盾,消除危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过笔者在学习中也发现,目前的《道德经》版本虽然很多,却缺少适合普通市民学习、实践、修身、养德的版本,编印《帛书老子新解》也多是从这方面考虑的,希望该书能给大家提供一些帮助。借此机会,谨向关注、关心、支持该书编辑出版的各位同仁表示衷心感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