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

发布时间:2025-10-10 来源:周口日报
文字大小:

王彦冰

俗话说,人老思旧,叶落归根。到了一定年纪,在夜深人静或逢年过节时,思绪就会暗暗流淌,流年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徐徐展开……

我的老家在豫东两县交界的偏僻小村,是昔日的黄泛区,从南往北一溜长约5里的黄土岗,岗上遍布老坟、野草,还有很多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柿树。相传隋末草根英雄窦建德的陵墓就在这里,所以叫窦陵岗,历史悠久,远近很有名。

因为这一带距离闹市较远,荒岗连绵、交通不便,新中国成立前老百姓饥寒交迫,革命活动开展得十分活跃。我的父亲老实本分、忠厚仁义,在1947年入了党,干什么工作都任劳任怨,新中国成立后当过多年村支书,与十里八村的乡亲都很熟,岁数大了后,大家都习惯叫他“老党”。我的母亲幼年丧父,饱经磨难,虽然没有文化,但通情达理、乐善好施,她的同龄人都昵称她“廉大姐”。我家世代种地为生。黄水泛滥期间,父亲带着一家老小背井离乡,往南到正阳逃荒。黄水退后,返乡在岗南头搭起草庵,开荒种田,度过了那段艰难岁月。

双亲一生勤俭肯干,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我上面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比我小4岁的妹妹。我生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当时家里有三间土坯房,旁边的厨屋顶还是用麦秸搭的。小时候吃的都是红薯、杂面,就着自家做的酱豆、咸菜,勉强不饿肚子。穿的衣服多数打了补丁,当时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衣服经常是哥哥姐姐穿着小了,弟弟妹妹再穿。脚上一双鞋,是母亲做的,穿到露脚指头了还不舍得丢。夏天小孩子都习惯了不穿鞋,光着脚在村里跑。冬天踩着雪上学,鞋湿透了,脚冻得像猫咬一样疼。放学回来,母亲把鞋放在火上烤干,第二天再穿。村上谁家孩子下雨天能穿上一双芦苇编的木板底草鞋,我们都眼巴巴地看,羡慕不已。那时买不起自行车,上哪儿去都是步行,不管是下地干活儿,还是走亲戚、赶会。到20世纪80年代初,我们家才买了一辆半旧的大杠自行车,大家都学会骑了,出行才方便了些。

在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缺吃少穿,生活苦寒。在父母的呵护下,我们一天天长大了。俗话说“家贫出孝子”,我们都能体谅父母的难处。父母总是默默地把苦咽在肚里,把难扛在肩上,我们打小就感受到父爱如山及母爱无声的温暖。我们兄弟姐妹情同手足、互帮互让,大的带小的,小的跟大的,一幕幕生活场景在我心中成为永久的记忆。吃饭,虽然大多是稀汤寡水,窝窝头就咸菜或清水煮萝卜,但全家围在土锅台一圈儿,依然有说有笑;睡觉时,因为房小床少,姐妹一张床,兄弟打通铺;闲暇时,大家围在一起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那时房子虽然破、生活虽然苦,但有父母遮风挡雨,我们像小鸟儿一样,偎依在父母的翅膀下,患难与共。我年龄较小,父母对我格外疼爱,哥姐也都很照顾我。记得有一天晚饭后,我突然肚子疼,哥姐拉起架子车,连夜带我到邻村卫生室看病,至今想起,还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这种温暖的感觉,虽苦犹甜。

我和小伙伴们在一起也很快乐,满村跑,到饭点儿了或天黑了还不回家,母亲就到大街上喊。春天,我们在杏树园里“摸瞎”;夏天,在林子里摸爬蚱、逮知了,到坑里河里网鱼、捉蛤蟆;秋天,晚上玩“山羊羔”“丢疙瘩”的游戏;冬天,到街上、地里打雪仗。上学,大家唱着跑着一路去;放学,到家拿个剩馍,边吃边往地里去,割草、砍柴、拾树叶。星期天了,打弹弓、打纸牌;放假了,从不上什么补习班,也没那么多作业,寒假跳皮筋,暑假去放羊。老家东边有个农场,800多亩地,假期里我每天下午都赶着家里几只羊去放,把羊喂得跟我熟了,吆喝一声就知道跟着我回家……

岁月匆匆,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时光不复返,人无再少年。老家的一草一木和历历往事仍常在我梦中浮现。如今,父母已作古,兄弟姐妹都已成家,老家只剩三间老屋,残门锈锁,荒草满院。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已看不到烟火缭绕,也听不到爹娘呼唤,这让我心中五味杂陈。前年我请人修缮了老屋,院子里还栽上银杏、桂树和竹子,好让它有一片绿荫。我把这些都拍下来,珍藏在相册中,夜深人静时翻看。逢年过节,我都要回老家一趟,在老院里站一站,在老屋里坐一坐……

树高千尺,必有其根。人这一辈子,不管成功辉煌还是落魄潦倒,老家都是魂牵梦绕、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它也时刻在守望着我们……

编辑:张蕾    审核:韦伟    监制:王锦春
返回顶部
分享到
分享到微信
文字缩放
复制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