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杨绛传》

□段雪艳

杨绛，本名杨季康，是中国著名女作家、学者和文学翻译家。《杨绛传》以温暖细腻的笔触，真实还原了杨绛的百年人生，将其童年成长、家庭变迁、求学经历、文学创作，以及与钱锺书相濡以沫的爱情一一呈现给读者。无论读者心浮气躁还是迷茫痛苦，总能从她身上找到心灵的慰藉和重新启程的力量。

读《杨绛传》的过程，仿佛在聆听一位智慧老者穿越百年的低语。杨绛的父亲杨荫杭热爱读书写作，童年的杨绛耳濡目染，也酷爱读书。正如父亲问她，如果三天不让她读书会怎样，她说“不好过”；一星期不让她读书，她说“一星期就白活了”。读书与写作对于杨绛来说如同穿衣吃饭一样不可或缺。直到晚年，她仍在坚持写作，完成了《我们仨》和《走在人生边上》。生活中，杨绛更多受到母亲唐须嫈的影响。杨绛回忆道：“我父母好像是老朋友，我们子女从小到大没听到他们吵过一次架。他们谈的话可真多，过去的、当前的，有关自己的、有关亲戚朋友的，可笑的、可恨的、可气的……他们有时嘲笑，有时感慨，有时自我检讨，有时总结经验。”在这样的家庭中，父母不仅是孩子物质生活的提供者，更是精神世界的引导者。多年后，杨绛与钱锺书在前往欧洲的轮船上因一个法语单词的发音争执不下，他们请一位懂英语的法国太太做裁判，结果杨绛赢了，她却毫无喜悦之情。从小耳濡目染父母的相处之道，她深知家庭贵在“和”字，夫妻之间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鲜有大是大非的判断。这件小事给杨绛留下深刻印象，此后，她与钱锺书相濡以沫，再无争吵。

1937年，杨绛的女儿出生满百天后，钱锺书在牛津顺利毕业，他们按计划前往巴黎继续求学。一家三口舟车劳顿，在昔日清华大学校友的帮助下安顿下来。杨绛在照顾孩子和丈夫的同时，始终不忘读书学习。她深入了解欧洲各国的文化历史、风土人情，为日后成为出色的翻译家奠定了坚实基础。国内战乱时，杨绛的母亲在逃亡中染病离世。几个月后，杨绛从大姐那儿得知消息，悲痛万分，让在外的游子更加思念家乡和祖国。1938年，家国飘摇、山河破碎。国家危难之际，杨绛和钱锺书怀着强烈的爱国之心，不等拿毕业证，便匆忙结束在巴黎的学业，带着年幼的女儿，经过20多天的行程，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

回国后的杨绛有时与父亲同住，有时与钱家人挤在一起。当婆婆和妯娌东家长西家短闲聊时，杨绛就躲在角落里静静看书。正是在这个时期，杨绛出任苏州振华女校校长，做起事来竟也得心应手。1949年，杨绛夫妇受母校清华大学聘请，开始了新的工作。杨绛渊博的知识、对东西方文化的熟悉，以及中英双语的精通，使她的翻译课倍受学生欢迎。

三里河的公寓对杨绛一家来说，不仅宽敞舒适、环境优美，更难得的是女儿终于可以回来与他们同住。他们又回到了“我们仨”的状态。杨绛说，这如同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在这个家里，他们各自找到“据点”，静静地读书工作。然而，这样温馨的时光因女儿钱瑗生病戛然而止。病榻上的钱瑗仍坚持工作，指导博士生写论文、撰写杂志社约稿。当时她已不能进食，却还操心母亲的饮食问题，支撑病体为母亲写下简易菜谱，并坚持撰写回忆父母的散文。钱瑗用尽最后的力气完成前五篇，再也无力继续。80多岁的杨绛在失去女儿后独自承受巨大悲痛，而此时钱锺书也卧病在床。杨绛一点一点地告诉他：“女儿不疼了，能睡安稳了，直到她去了。”几句简单的话语，包含了多少深沉的爱与委屈。第二年，杨绛深爱的钱锺书也走完一生。两年间，“我们仨”只剩下她一人，其间煎熬非常人所能理解。她闭门不出，躲进书海，继续女儿未完成的写作，开始创作《我们仨》——在纸上复活鲜活的女儿和顽皮的丈夫。她说：“三里河寓所，曾是我的家，因为有我们仨。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剩下我一个，能不感叹‘人生如梦’‘如梦幻泡影’？尽管这么说，我却觉得我这一生并不空虚；我活得很充实，也很有意思，因为有我们仨。”

百年杨绛，从容一生，优雅一世，睿智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