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周口二十年

发布时间:2025-10-31 来源:周口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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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思旭

我出生在周口,今年二十岁了。二十年,对周口来说,或许只是沙颍河里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于我而言,却是一整个从生命起点铺展至今的青春。

我的爸爸是扶沟县人,他的家乡有一条河叫贾鲁河。二十岁那年,他顺着河流的方向往外走,去了他的大学。2001年,他大学毕业来到周口市区工作,成为一个“新周口人”。在他的记忆里,那时的周口热闹而杂乱,文昌街不宽也不长,七一路上还跑着好多人力三轮车,关帝庙藏在一片破旧的居民区里,不仔细找都看不见。

我的妈妈是川汇区人,她熟悉这座城每一条小巷的名字,知道哪家的胡辣汤味道最醇厚。她的中学时代,是在川汇区一所知名的学校里度过的。大学毕业后,为了更好地照顾父母,她回到家乡工作,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爸。2005年,我的第一声啼哭,在川汇区一个普通的院子里响起,我在周口的二十年,就这么开始了。

我最早的记忆,是从家门口的那条路开始的。

我家住在北花园,家门口的八一路地势比较低,一到雨天,附近路上的水会快速在这里汇成一汪浑浊的水塘。那时的我总爱穿着小雨鞋,在水里踩来踩去,溅起的水花能给我带来一整天的快乐。

离我家不远是文昌街,一条窄窄的巷子,姥姥经常用小车推着我去街口一家小店吃馄饨。路不平,两边都是老房子,红砖墙裸露着,上面爬满了青藤。吃完馄饨,姥姥会推我到八一路大桥看河,告诉我周口为什么叫周口、沙颍河上的船以前都运什么。

八一路往南,尽头是周口火车站,妈妈常骑自行车带我去看火车。她会指着里面的绿皮火车跟我讲她坐火车上大学的故事。她说以前周口到郑州就一趟火车,那时的火车是烧煤的,夏天没空调,车窗都开着,黑煤灰一路不停地飞进车厢,贴在脸上,钻到头发里,她下火车第一件事就是去洗脸洗头。

后来,一切慢慢地变了。

改变,是从文昌街开始的。不知哪一天起,好多推土机、挖掘机开进文昌街,旧房子被推倒了,路面被挖开又填平,铺上了黝黑发亮的沥青,画上了雪白的标线,文昌街变成了宽阔的文昌大道。一路向东,周口公园、博物馆、体育馆等标志性建筑如同雨后的蘑菇,一个个从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周口,就在我日复一日的注视下挺拔起来、明亮起来。

变迁,是从八一路开始的。那天,爸爸带回消息,说八一路上的火车站要停用了,新火车站建在了城市的最南端。妈妈念叨着要去和老火车站告个别,我们便去了。妈妈那天在火车站站了许久。长大后我明白了,那是她年轻时出发与归来的地方,她是在向一个时代告别。火车站迁走后,八一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它一路向南,跨过高速和铁路修到商水,变成了八一大道。周口,就在我年复一年的丈量下不断延伸,愈发通达。

交接,是从求学路开始的。命运仿佛画了一个温暖的圆——我循着妈妈当年的足迹,走进了川汇区的那所中学,坐在了她曾伏案的教室。当阳光以同样的角度洒在课桌上,我时常想象她年少时的模样。十八岁那年,我收到了来自爸爸的母校——河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张薄薄的纸,成了我们两代人青春的接力棒。周口,就在这温暖的传递中成长起来、丰盈起来。

如今负笈他乡,每一次归来,都像奔赴一场与故乡的约定。关帝庙旁,时尚的商圈与古老的庙宇相映成趣;那些熟悉的老街,在修旧如旧的外表下,生长出文创咖啡馆和独立书店的新芽;沙颍河两岸,曾经的杂乱岸线已化作绵延的生态步道,成为市民漫步休闲的好去处;新闻里,平漯周高铁的桥墩如春笋破土,在这片土地上描绘着未来的轨迹。周口一直在变——它愈发聪慧、立体,向世界敞开怀抱;周口亦未变——清晨巷口那碗胡辣汤的辛辣滚烫,依旧能瞬间唤醒所有关于故乡的味觉记忆。

我在周口二十年,见证了父辈用汗水书写的奋斗诗行,也亲历了这座城市破茧成蝶的璀璨年华,他们的青春与这座城的变迁,共同浇筑了我生命中最坚实的基底。纵然前路漫漫,周口——这条我生命的源头之河,始终在我血脉中奔流不息。

编辑:田青叶    审核:韦伟    监制:王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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