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师亦友情意长

发布时间:2025-11-20 来源:周口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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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

1983年秋天,我从沈丘师范毕业,被分配到白集乡高庄小学,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40多年过去了,在那所偏僻的乡村小学,我遇到的前辈、同事,仍时常在脑海里浮现。

我的远房祖父李国亮先生,在高庄小学教书。我到高庄小学那年,先生58岁,我们成了同事,且同在语文教研组。他个子很高,胖胖的,满头白发,戴一副宽边老花镜。镜腿掉了一边,他用一根细黑绳系着,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他穿着褪了色的中山装,讲课声若洪钟,闲暇时老是背着手踱步,颇具儒者之风。

先生爱干净,也爱和同事开玩笑。他几乎每天都是最早起床的,洗漱后,扛起大扫帚打扫校园,打扫完总爱把扫帚放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校长在屋内做饭,爱关着门,只要从屋里出来,扫帚总会不偏不倚地“问候”他的额头,这令他哭笑不得。这时先生总会在一旁窃笑。后来,校长示意我劝劝先生别再这样。可我还没开口,便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慈爱的眼神,让我把没出口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先生酷爱书法,尤喜画鸟,多有慕名前来讨要者。那年腊月二十三,是我新婚的日子,先生为我临摹了一幅《大鹏展翅图》,我一直视如珍宝。

1984年春天,我调离高庄小学。后来,听说先生病了,大面积脑萎缩,神志不清。再遇见他,是在老家的小河旁。他和我们村的一个智力障碍患者,一个在河南沿儿,一个在河北沿儿,卖力地比赛往河里扔瓦片,并拍手大笑。他看见了我,一直对我笑,我却流了泪。

还有另一位同事,也是我的搭档——马长太先生。他个子很矮,穿衣很随便,春夏秋季不穿袜子,大多时间连胡子也不刮,走起路来弹跳力极佳,甩着胳膊,晃着脑袋,唱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歌。

我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他很热情,帮我提东西。欢迎会上,同事陈国君开玩笑地介绍他:“他姓马,字长犬,全称‘马长犬’,也叫马长大,马长大了。”我很诧异,心想,这老师的名字也太随性了吧。校长鲁学深郑重地介绍:“这是马长太老师,教五年级数学。”

马先生心地善良,是个热心肠,对初入教育之门的我没少给予帮助,尤其是生活上。那时候教师住校,自己做饭,做饭时烧的是柴火。由于不会生火,烟熏火燎是常事。我不会做饭,常常粥煮不熟、面条半生。马先生耐心地教我做饭,还手把手教我擀面条。在马先生的教导下,我学会了蒸馍、炒菜、炸鸡、炸鱼。我做了好吃的,不忘先生,先生有佳肴也不忘我,我们成了忘年交。

我有晨跑的习惯,马先生则爱打乒乓球,他常常堵门让我当陪练。一次,他又笑容可掬地邀请我,并豪气承诺让我吃糖包子,说已蒸在锅里。说实在话,我不太喜欢和他切磋,因为他打球太随意,不按章法。别说提高,和他打球技术下降是必然。可吃人嘴软。陪练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马先生越打越起劲儿。马先生的儿子海娃在一旁跳着脚呐喊,早来的学生也助兴鼓掌。不知什么时候校长也大驾光临,向我递个眼色,指指铃。我急忙向马先生拱手认输,提醒他该上课啦。可当我洗过手准备吃个糖包子进班时,马先生又堵在我门口,一脸无辜地说:“忘记打火啦,糖包子都瘪那儿了。”

如今,我也退休了,旅居他乡的日子里,总会想起往日的教学岁月,想起我的前辈、同事。时光荏苒,他们虽然有的已经故去,但仍像一棵棵大树,在我心里挺拔、参天。

编辑:翟迪    审核:韦伟    监制:王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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