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华

从女儿呱呱坠地、初为人父那幸福的一刻到现在，一转眼已经二十余年了。二十多年来，警察的职业使我与孩子聚少离多，其中的酸甜苦辣细细品来真是五味杂陈，而更多的则是愧疚。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和妻子经过千辛万苦步入象牙塔。毕业后，她在县城工作，我在乡下派出所守护万家平安。就在我们满腔热情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女儿天使般地来到我们面前，从此女儿的哭闹和欢笑就成了我一生的牵挂。当我忙完工作赶回家中，看到女儿忽闪着灵动的眼睛望着我警服上的领花和臂章，伸出小手要我抱抱时，所有的劳累和烦恼便烟消云散了。

女儿牙牙学语时，我被调到县局从事文秘工作。本想一家三口可以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然而，公安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机关民警同样不能正常作息。部署工作前我都要加班加点赶写材料，任务结束后还要搜集情况及时总结上报。当时电脑还没普及，挑灯夜战一笔一画地爬格子是文秘人员的日常科目，我常在女儿酣然入梦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每当月底从邮局领到一笔稿费时，我都要跑到商店给可爱的女儿买点吃的、玩的，弥补不能天天陪她的遗憾。乖巧的女儿常会仰起头甜甜地说：“爸爸，亲亲。”那一刻，我幸福满满！

女儿三岁那年，妻子去省城参加业务培训，孩子没人照看，只能送到乡下姥姥家。临送走前的那天晚上，女儿好像明白要离开父母一段时间，来回跑着要爸爸妈妈轮流抱抱，一不小心摔在地上，瞬间哭晕过去，我抱着脸都哭紫的女儿心急如焚，连忙赶到医院。当医生问她哪里疼时，也许是怕打针的缘故，女儿摇摇头说，不疼。由于当天夜里我还要加班，就没坚持给女儿做仔细的检查，第二天就把她送到了乡下。两周后，等妻子学习回来见到女儿时，发现她的左臂有个鼓包。到医院检查后，医生大声问我：你是怎么当爸爸的？孩子手臂骨折都愈合长成骨痂了才来检查！那一刻，我心碎一地！

女儿上幼儿园时，我又到乡下派出所工作了。经常见不到爸爸的她回到家里就打电话：爸爸回来，我们出去玩。工作太忙的时候我就敷衍说，等你写完作业了，等你好好吃饭了，等你戴上大红花了，等你……或许太多的等待，让女儿心生失望，也让女儿在与我的生疏中慢慢长大、成熟了。

女儿长大，是在我不经意间，是在没有父亲的陪伴时，但却花开如此灿烂。一次，我去北京出差，吃饭的时候把在燕郊学画画的女儿叫来。数月不见，女儿清瘦了许多，第一次离开父母这么久却明显懂事了，和我说个不停，似乎要把这些年的话在这顿饭里都表达出来。讲她的理想和人生，谈她的现实和未来，关心家里的父母和亲人。父女俩谈天说地时，邻桌的游客饭后起身离开。他们走了几分钟后，女儿发现他们的饭桌上遗落了一部相机，于是过去拿起相机走出门口大喊了几句，又走到柜台把相机交给了服务员……突然间我发现，女儿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那一刻，我感慨万千！

为父二十年，和千千万万警察一样，我陪伴教导女儿的时间屈指可数，也因此心怀愧疚，只有扎扎实实的工作，做出成绩时才能稍稍弥补这个缺憾。如今，女儿在不经意间已经长大成人，希望女儿能理解爸爸的苦衷，愿女儿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