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把它放生。
因为我总是要离开家一段时间,总是惦记着它的生死。所以,我要将它放生,给它自由,也解放自己。
早上起来,准备好了早餐,匆匆吃点。而后,找了一个洗衣袋,把鱼网住,放到水桶里,准备把它放到沙颍河里。
我网起鱼,天上便下起了小雨,我觉得那是它的眼泪。所以,我跟它说,并非是我不想要你,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也保证不了你的安生,所以我送你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也许那才是你的乐园。
在周口大道桥东侧北岸,我把车子靠边停下。穿过绿植,到了河堤上。上了河堤我才想起,这里是沙颍河管理站,沿河是被围墙和铁丝圈起来的,不能亲近水域。于是,我只好掂着水桶继续往前走,终于到了可以亲水的地方,停了下来。可是,远远地,我却看到一个钓鱼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我对它说:钓鱼的人很多,你不要太贪嘴,吃到钩子就完了。
我把洗衣袋放在水里,抖开,以便它出去。可是,它愣愣地一动不动,似乎很迷茫,不知该去往何处?这一刻,我心中生出万般不舍,眼睛竟然潮潮的。
稍等一会儿,我跟它说:“去吧,这才是你的家园,这里有你想要的生活。小心点,仔细分辨诱饵,别贪吃。”终于,它走了,慢慢地,游向深处……
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我和它的相遇却颇为诡异。
我在院子门前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总是用前面一个公共水池的水浇,不是因为贪占便宜,而是因为那里的水是直接从地下抽出来的,极其方便。不知为何,进入冬天以后,水池总是干涸的。我总盼着水池里能蓄点水,方便浇花。转眼到了四月,春暖花开,正是需要大量浇水的季节,总该抽点水了吧。
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没事便窝在家里,我会时不时地出门,看看水池里是否蓄了水。
一天下午,我正在看《西施传》的稿子,看到花儿缺水了,动员孩子浇花。孩子以上网课为借口,并不响应。我只好放下稿子,掂起桶出了门,看看前面水池里是否有水。因为水管的水流太小,而我性子急,总是等得不耐烦。而且,自来水里有氯,不能直接浇花。如果水池有水,我便省了接水的时间。
水池终于有水了,而且像是新近才抽出来的,我不由得心生欢喜。当我把水桶放到水池里,却发现一个暗影,轻飘而至。我以为是云的倒影,抬头看看天,湛蓝清纯,不见一丝云彩。再看水中,却是一条鱼的身影。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水池早就没水了。待仔细看看清楚,还真是一条鱼,一条不小的鱼,正慢慢地朝我游来。我顿时惊住,真是奇遇,我想我应该把它逮住。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去抓它,还真抓到了它。我轻轻地用手捧着,不敢用力,怕伤了它。它慢慢悠悠地从我手里溜走了。我用桶罩了一下,没罩住,因为桶有些大,在水里不太灵活。我想,就算了吧,一遇便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我回到屋里,心里却还在惦念着,便跟女儿说起这条鱼。女儿说,想逮住它吗?我说,是的,刚好有一个鱼缸空着,可以把它放进去。女儿也来了兴致,便我和一起去了水池边。不想,那条鱼又游了过来,好像是专门来找我的。这次,便轻松地逮住了。
我十分兴奋,把鱼缸洗洗,换上干净的水,幸好还有一些鱼食。我百度了一下,看看这是一条什么鱼,结果93%相似度是泥鳅。我仔细地观察这条奇怪的鱼,大约十五厘米长,四对翅膀,上面还有一条鳍,通体发出赫金色的光亮,隐隐约约有着蛇一样的花纹,嘴上长着六对长须,也许就是一条泥鳅。只是,泥鳅一般喜欢生活在淤泥里,不会浮出水面,所以我有些疑惑,不确定它究竟是不是一条泥鳅?
权且认定它就是泥鳅吧。我百度了一下泥鳅吃什么,试着给它弄点食儿。我跟它说:我管前生你是谁、我是谁,今生你我相遇,我会善待你。
我以一个写作者的思维在臆想,也许我和它前世有段故事,不然如何会有如此奇遇?
我很是兴奋了一阵子,给它拍了照,没事总是在鱼缸前看看,看它是否还活着,给它换换水,聊几句。我出门几天,嘱咐家里人关照好我的鱼。这条鱼,成了我的牵挂。
渐渐地,由牵挂生出了许多不安,不知道它最终的归宿是什么?怕它死于我的疏忽或无知。两个月,也许足够了结前世的夙愿。
所以,我决定将它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