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4月08日
第06版:沙颍文艺 PDF版

最忆是春天

郭志刚

大自然四季皆美。你看,“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可以说春夏秋冬,各呈一时之秀,都有各自的美好动人之处。但在人们的心中,最美最忆的还是春天。

一般来说,春天是从立春开始的,二十四节气中,立春是四时之始。但中国人又发明了“春节”,老百姓认为过了春节就进入了春天,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春节是春天的开始。春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贴春联,什么春回大地、春满人间、春光明媚、春和景明等等,都与春天有关,把人们对春天的期盼和热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春天是最美好的季节。古往今来,人们歌颂它、赞美它,把最美好的情感、最优美的语言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春天。早晨我们在睡梦中被鸟鸣惊醒,这时候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诗句;刚出门,突然觉得风变暖了,这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看到花,我们想到“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一抬头,见杨柳依依,我们会随口诵出“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来到河边,有“春江水暖鸭先知”;望见河边的小草,有“草色遥看近却无”;一会下雨了,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反正,随时随地都是春天的诗情画意。但在我们的记忆中,描写春天最精彩的还是我们小学课本里朱自清先生的《春》:“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真是太美了!时至今日,我们许多人还能背下来,这是那个年代我们心中的春天,亲切温暖。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还很贫穷。不像现在到处都是花,只是谁家院里种了桃树、梨树或杏树,才能看到少许的花,正因为少,才显得弥足珍贵,惹得全村人都来观看。我小时候,印象最深、感觉最美的是我大爷家的大榕树。春天来了,榕树开出粉红色毛茸茸的花,形状像梳子,十分漂亮。记得,我们村东头泥河岸有一个桃园,满园的花儿,最是好看,但看园的人不让我们靠近,只能远远地望。好在油菜花开了,我们可以在油菜地里尽情地游玩,那金黄色的油菜花,香气扑鼻,还有蜜蜂、蝴蝶飞来飞去,真是美不胜收。当然,对于孩子们来说,最喜欢的还是桐树花,不光因为喇叭状的桐树花好看,最主要的是桐树花可以制成有趣的玩具。桐树花落的时候,连同它花根上的蒂一起凋落,女孩子把花蕊从蒂里拔出来编成手镯,戴在手上;男孩们则把一个个头盔似的花蒂用针线穿起来,像一条蛇。更有调皮的男生,让“它”在地上蜿蜒前行,吓得女生一阵尖叫。

说到玩,还有柳趣。勇敢的孩子爬上树,折下柳条,编成草帽,像电影里的小兵张嘎那样戴在头上,还拿着木制或泥做的手枪,有模有样地打仗。内秀的孩子则用嫩嫩的柳枝做成柳笛,大家比看谁吹得响,有的孩子还能吹出完整的歌曲。而大人们则用柳条编柳筐,以备生产生活之用。

春天的豫东大地非常美,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际,正是春耕春管的季节。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时候,搞好生产,对全年的粮食丰收至关重要。公社就组织群众挖沟修渠,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当时正值农业学大寨,人们扛着红旗,喊着口号,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生产的场面十分壮观。那个时候要求“田成方,树成行,渠相通,路相连”,沟渠修得平平整整,护坡上写着“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树栽成一条线,像哨兵似的站得笔直。

人勤春来早。农民们虽然勤劳,但春天青黄不接,粮食仍然不富裕。好在春天的大自然给人们提供了许多好吃的。树上的柳叶、榆钱、槐花,都是纯天然绿色美食,简单一蒸,鲜嫩清香。尤其是香椿,制成酱用馍蘸着吃,成为那个年代的珍馐佳肴。而麦田里的荠荠菜、面条菜更是受到人们的喜爱,做成的素饺子味美无比。

春天草木萌动,万物复苏。各种鸟儿、小动物也都抻腿伸腰,闪亮登场,给沉寂的乡村带来生机,也给孩子们带来欢乐。那时候的孩子们调皮,野性十足,春天捉蝴蝶、捅马蜂窝、爬树掏鸟窝、看蚂蚁搬家,都是恶作剧。但碰到燕子却彬彬有礼,一下子温柔起来。燕子是益鸟,在谁家筑巢,说明谁家是善良人家。燕子又是候鸟,天冷了就去了南方,冬去春来才又回到家中,人们像见到久违的亲人,很是亲切。春天我难以忘记的一件事是一次我们在麦田里薅草,猛然看到一只大雁,或许是受了伤飞不起来了,几个孩子慌着去捉,奶奶就劝阻我们不要伤害它。多少年后,我读到白居易的诗“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才深深体会到奶奶的淳朴善良。

春天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春天?

2022-04-08 郭志刚 1 1 周口日报 content_164332.html 1 最忆是春天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