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4月03日
第06版:周口文化 PDF版

每对狂花忆流年

——何祥峰临古作品题记

冯剑星

何绍基(字子贞)一生以曾国藩为自己的笔墨知己,两人相爱相杀,过从甚密。曾国藩在日记里多次提及二人的日常交往。在褒奖何绍基的时候说:“若字,则必传千古无疑矣。”在不爽的时候则又说:“灯后,何子贞来,急欲谈诗,闻誉,心忡忡,几不自持,何可鄙一至于是!”两人谈诗论文,观点高度一致,每有对坐,清谈不倦。曾国藩日记说:“何子贞与予讲字极相合,谓我‘真知大源,断不可暴弃’。我尝谓天下万事万理皆出于乾坤二卦。即以作字论之:纯以神行,大气鼓荡,脉络周通,潜心内转,此乾道也;结构精巧,向背有法,修短合度,此坤道也。凡乾以神气言,凡坤以形质言。礼乐不可斯须去身,即此道也。乐本于乾,礼本于坤。作字而优游自得真力弥满者,即乐之意也;丝丝入扣转折合法,即礼之意也。偶与子贞言及此,子贞深以为然,谓渠生平得力,尽于此矣。”想见两人灯前夜语之景,令人叹息。曾国藩身后,何绍基写挽联悼念:武乡淡定,汾阳朴忠,洎于公元辅奇勋,旂常特炳二千载;班马史裁,苏黄诗事,怆忆我词垣凯谊,风雨深谈四十年。唉!好一句“风雨深谈四十年”逝者如斯,临诀能不有王徽之人琴俱亡之叹?

祥峰姓何,大抵是何子贞的本家。在我们这地方,80后才气大抵少出其右者。无论是他的书画,还是篆刻,无不“天机乍泄,灵光一点。时出古人,所去不远”。这是一种天生的才气,学是学不来的。艺术人才,更多的是先天之资。

近年来,祥峰的头发越来越少,艺术水平却越来越高。他不骄不躁地读书,安安稳稳地写字,修剪菖蒲的黄叶,更换兰花的老土,懒洋洋地看白云苍狗,兴冲冲校对古籍善本,这也许就是那所谓的风雅吧。但这种风雅的代价就是“富于文章穷于命”。每次看他捉襟见肘的窘迫,看他为米折腰的迷茫,我想,嘿,这就是所谓的文化人?时常和他挑灯夜话,春酒浇愁,以慰平生知己。

祥峰的书法,不管是写汉隶还是写《十七帖》,抑或是苏东坡、倪瓒,无不形神俱备,得其七八分妙处,而且都能时出新意,以绍古人之心。近年来,国展明清风大起,我建议他写写何绍基的作品,也算是“艺术返祖”。他临了500多张何绍基的对联,挑了50件,是为一辑。通过这些临作,足见其才情天分。龚自珍说“十万狂花如梦寐”,独坐春风,狂花如潮,读“小何”之作,想见“老何”之风度,两者所去不远,亦复有曾国藩之叹!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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