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4月14日
第07版:副刊 PDF版

庭院桃花今又开

程方

“古观自栽千树艳,重门谁锁一春情”,查看时令已过春分,忽然想起了故里庭院的三棵桃树。

老家院落是比较宽阔的。每年秋后常常因为无人居留,院外树叶院内枯草纠缠集聚,总是会显出超前于季节的凄然与萧瑟。为了改善环境,我便索性栽下了桃树和绿植,周围垒起了简易围墙。围墙比较低矮,孩子们纵身便可跃过,春天赏花夏天尝鲜都由着他们。

现在想想,桃花开时孩子们是不屑一顾的,美丽绽放不一定是为摘桃人。

看腻了雪花飞扬,听够了冷风长吟,蜷曲腰身走过荒凉时节内心极致落寞的时候,你左顾右盼,便见桃花应春开放。

我一直坚信春天不是换上的单衣,不是剪刀裁出的细叶,也不是河水初泛的微澜,而是满树盛开的桃花。有古诗为证:“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每年开春,上有阳光普照,下得黄土滋养,庭院里三棵桃树花开烂漫,就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

进村转了两个弯,那硕大且灿若星河的桃树树冠便呈现在眼前。正急切要开门进去,却看到一对新婚夫妻正在桃树旁摆着不同姿势拍照。为了不扫他们的雅兴,我便站在门外等候。时有花瓣零落在新娘头上,也许新郎发现了这意外之美,为了更美,便顺手折下几枝花,用心插在新娘的发髻上。我感觉心像被揪了一下,毕竟此时桃树之美大抵因为桃花集结,过于稀疏恐怕难成胜景。我联想到每朵花的采摘便意味着一个美丽生命的终结,爱美但过于拿捏,便会失去和谐。

尽管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也只能算是诗人对特定生活感悟的语言表达形式,绝非蹂躏美的呐喊。

我走近桃花,面对这期盼之美,有些手足无措,竟不知从何处看起。桃枝上,有的花还在孕育,呈枣核状,清新、稚嫩、素雅、丰腴,如十月怀胎的孕美人,已经盛开的花朵,便如知性奔放、善解风情、成熟美艳的少妇了。萼片水润柔软,俊逸婉约,花蕊细细嫩嫩,娇翠欲滴。难道这就是桃树历经霜雪蹂躏、对抗风寒砥砺,却努力保全生命元素,用自己曾经的蜷缩和枯萎表象为世人演绎的生命之美?

正这样任思绪飞展,不觉暮色渐浓,乡村晚风带着雨点不期而至,敲打在桃花上,有花瓣在蒙蒙烟雨中飘落下来,飘落的速度很慢,似在空中滞留、翻滚、游弋,应该是带着些许对枝头的眷恋,最终还是在无可奈何中归于泥土。

憔悴不失丽质,破败无伤风华。历经秋冬风霜方才换来短暂盛放,却始终不能改变这份执念,也许这是在墨守着生命的固有秩序。尽管如此,我也不愿在屈从中接受现实,宁愿相信此时花瓣的飘落只是一个优雅的转身。

返程路上,眼前不停出现幻觉,我总觉得前方路上若隐若现一片桃花。我回故乡,原本只是赏花,不是为寻故事而来,可往深处想,故事肯定有,也许就在这桃花飘落的地方。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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