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15日
第06版:副刊 PDF版

鸟鸣春(散文)

常全欣

时令过了惊蛰,周口小城有了些许春意。夜里的一场春雨,让清晨的空气更加清冽。家住三楼,站在窗前直视前方,视线与小区里的枇杷树、桂花树、国槐树的树梢齐平,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一会儿站在树梢,一会儿隐于枝叶深处,欢快地叫着,我若置身其中。不觉间,那早春的气息更加饱满了。

小区远离闹市,多了一份自然的恬静,因此也有了更多遇见鸟、听鸟鸣的机会。楼下的一棵桂花树上,一个小小的鸟窝固执地纠缠着树枝,年前的冰雪也没有奈何它。年后,它的主人乘着春风归来,细小的枝条上一片生机。进门大厅的走廊下,两只燕子从遥远的南方归来,叽叽喳喳,忙忙碌碌,筑起新的窝巢。中午时分,恍惚间,斑鸠的叫声从屋后的沙颍河湿地公园传来,那声音遥远而又空旷,像是被故乡田野里的春风送来的。

春天的乡野,是鸟的天堂。残雪消融,冰河初开,一块一块的小麦田,一片一片的桃李林,一坡一坡的油菜花,一只只鸟儿沐浴在碧绿、清明的春光里,“闹”春“戏”花,歌唱春天,歌唱生活,歌唱爱情。“屋上春鸠鸣,村边杏花白。”在百鸟吟唱中,一棵一棵杨柳吐出浅绿,一朵一朵桃花悄然绽放。季节在清脆的鸟鸣声中翻过冬天的门槛,春天来了。

从乡村回到城市,一只只鸟儿穿过田园、越过阡陌,来到我们身边。鸟和你我一样,都成了城市的主人。随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理念的持久深入,鸟的身影、鸟的鸣叫在城市里多了起来,它们在沙颍水央、在中州大道的梧桐丛林里、在植物园的湖心小岛上、在沙颍河湿地公园的摇曳芦苇中……网上查到一个资料,有一项生态指标叫“城市鸟鸣指数”,可以直观地反映一座城市的生态宜居状况。如果这个指数上线的话,相信周口的数值一定不会低。这得益于生态环境的改善,也得益于人类对鸟的保护。2023年,我市成立了鸟类生态保护协会,旨在维持鸟类栖息地的生态多样性、呵护生态家园。三川大地上,除了一些我们常见的鸟类外,黑鹳、鹈鹕等珍稀鸟种也在周口栖息、落户,为豫东平原上的鸟鸣合唱曲增添了美妙音符。

爱鸟护鸟是美德。生性爱静的我,小时候没有做过掏麻雀、打斑鸠之类的事,可是与一只翠鸟的往事,一直让我深感愧疚。早些年,我们村子东头是一片窑场,后来烧窑的少了,便荒芜成了一片片大小不同的洼地,水草丰茂,成了鸟的乐园,其中有漂亮的翠鸟。见多了麻雀、喜鹊、斑鸠,翠鸟是稀客,小伙伴带着我去捉。翠鸟的窝多在水边的土坎上,很容易捉到。捉到的一只翠鸟,被我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喂馍、灌水,还为它到河里逮小鱼。但离开了大自然,它最终也没有逃脱很快死去的命运。伤心的我用木盒子把它装起来埋了,还用木板立了一个碑,歪歪扭扭地写上“翠鸟之墓”……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得墓碑的具体位置。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任何鸟。

人类喜欢鸟的鸣叫,听到鸟的鸣叫,内心就会产生更大的安全感。唐代冯贽《云仙杂记》卷二引《高隐外书》说,戴颙喜爱听鸟叫,春天他常“携双柑斗酒”出游,问他去哪里,他说“往听黄鹂声”。公园的早晨,健身的市民和鸟儿一样早早地醒来,跑步、耍剑、练太极。耳边,鸟鸣声声似争春,这何尝不是天人合一的幸福!

鸟鸣和春天一起归来,但也有见不到鸟、听不到鸟鸣的时候。20年前,我在新疆边防服役。营房于前一年建成,营区内除了房子,就是满片的盐碱地,没有一棵树,更没有一只鸟落脚。当兵第一年,种树成了军事训练之外的重要工作。我们拉走砂石,运来土壤,引入天山脚下的潺潺雪水,种下一棵棵笔直的白杨、一片片除碱的苜蓿,为营区增添了一抹抹绿意。第三年,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营区,终于吸引来了鸟儿,斗风沙、抗盐碱的战士们,终于听到了鸟儿的欢唱!突发灵感,当时我写了一篇通讯《军营处处闻啼鸟》,刊登在当地的《巴音郭楞日报》。没想到的是,一篇小小的报道,为我叩开了从事新闻报道的门扉。我要感谢那个春天,感谢那年营区里的声声鸟鸣……

韩愈《送孟东野序》说:“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它代表着天地时序,时光轮回。又一季冬去春来,又一轮东风送暖,每一只鸟儿,都在欢快地鸣叫,张罗着自己的新生活。而你和我,也要像鸟儿一样,努力地建设着、歌唱着岁岁年年,或许我们平凡如雀,但鲲化为鹏的梦想,要永远记在心上。

2024-03-15 常全欣 1 1 周口日报 content_230175.html 1 鸟鸣春(散文)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