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雪静
我不记得在《周口日报》上发表过多少篇文章,只记得这些文章留给我的感动。
我在《周口日报》发表的第一篇千字小文是《微笑如歌》。那时我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母校——西华一高教书。我豪情万丈,披星戴月,我想过许多职业生涯中梦想成真的高光时刻,就是没想到会有一盆冷水等着我。我当年的地理老师王俊岭告诉我,学生反映我说话像打机关枪,他们听不懂。满腹委屈顿时化作倾盆雨,我想找学生理论,想问问他们是听不懂还是根本没有听。我气冲冲地走向教室,不知道为何,到门口却改变了主意。我偷偷擦干泪,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将书放到讲桌上,没有废话,直接开讲。不同的是,我有意放慢语速,也将学习重点认真写在黑板上。学生觉察到了我的变化,渐渐喜欢上语文课了。期末统考,我们班的成绩排在全县第一,我也因此获得县里颁发的语文学科“优胜奖”证书。我把这段经历写在文章里,投给《周口日报》,竟然发表了。我虽然从小喜欢读书,但从不敢想自己的文字会变成铅字。投稿成功,我的热情被点燃,教课之余开始写作。
1996年是我作为西华一高的“富余人员”到大王庄乡初中任教的第二年,辛苦委屈又无助的日子里,写作成了我排遣心中烦闷的方式。这一年的教师节,我收到一封信,还有一条丝巾,是我教过的学生李睿寄来的,当时她已考上大学。她说因为遇见我,她的语文成绩才越来越好。她知道了我的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寄一条丝巾表达感谢,想象我临风而立的模样,一定还如初见时那般优雅。她说,无论在哪里,我都是他们那一班学生心中最好的老师。我痛哭一场之后,把学生的信和我的几段读后感抄写下来寄给《周口日报》,没想到编辑老师不仅把我和学生的文字都选用了,而且加了编者按。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文章发表后,我收到不少读者来信,有鼓励,有安慰,也有表达敬佩之意的。因为这篇文章,我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后来学校的领导和同事还帮我收集报纸,这份情谊让我铭记终生。
因为热爱读书、写文章,我们家被评为2016年周口市优秀读书家庭,我成了孩子的骄傲。而让我骄傲的是,自己凭借这些文章有机会认识了本土著名作家刘庆邦。第一届刘庆邦文学创作研究会在沈丘召开的时候,我本来是和诗人李俊颖老师一起去的,分组讨论的时候却被董素芝老师拉进了散文组。之前她并不认识我,凭感觉认为我是写散文的,我也因为读过她的文章一直心存敬佩。讨论会上,大家侃侃而谈。回来后我写的《遇见》,很快在《周口日报》上发表了。
2018年8月,我支教新疆哈密,写作成了我孤独寂寞时光里的慰藉,我写的支教故事有好几篇都发表在《周口日报》上。关于我的通讯报道也多次出现在报纸上,让我对《周口日报》的感情又深了许多。
在我最困顿、最孤单的时候,是《周口日报》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它见证了我的人生轨迹和思想变化。因为文字,我结识了一些良师益友,我们在文字里徜徉,分享感悟,互相鼓励,结伴前行。
我常想,月亮里没有嫦娥和桂花树该是多么寂寞和荒凉,却不敢想,如果没有《周口日报》,我的人生又会怎样。年轻的时候,我也是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幸运的是,有了《周口日报》的鼓励,我的生命没有在无望的劳作中慢慢消耗。我在追光的过程中,终于找到一块地,把心和种子一起埋进土里,踏实安静地生长。
《周口日报》即将35周岁,我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回顾这三十几年的陪伴,我内心更多的是感恩,感谢《周口日报》让我变成内心笃定的人,让我保持热爱,追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