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源于周口的中华源文化的重要一脉“伏羲文化”,具有优秀而突出的“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结合这些年来对伏羲文化的探索,笔者就中华文明突出特性的起源与中国古代典籍中记载的伏羲功绩进行尝试性溯源。
伏羲文化具备中华文明连续性的原始基因
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伏羲被历代帝王尊奉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因上古几千年间仅靠口口相传、民族记忆,到两千多年前的先秦典籍中才有了关于伏羲的文字记载。
《周易·系辞下》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西汉司马迁《太史公自序》:“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汉书·艺文志》也提到“人更三圣,世历三古”,由上古伏羲、中古周文王、近古孔子,经历漫长时间、连续过程集体孕育而成中国文化的本源——易学。
三国两晋时期史学家皇甫谧《帝王世纪》:“庖牺作八卦,神农重之为六十四卦,黄帝、尧、舜引而申之,分为二易。至夏人因炎帝曰《连山》,殷人因黄帝曰《归藏》,文王广六十四卦,著九六之爻,谓之《周易》。”在古代典籍中,易学传承自伏羲始,百代流传,井然有序。
它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是中国人的原始哲学,是最早的唯物辩证法,千百年来无形地影响着我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儒家道家诸子百家的学说,或多或少受到易学的影响。由伏羲首创的易学,薪火相传、生生不息,成为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足以说明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
伏羲为正人伦,防止同父系男女之间繁衍造成“弱我子女”现象,始定姓氏,并自号为“风”。《左传·僖公二十一年》载:“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太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父子相传的姓氏成为维系中华民族宗族礼法的基石,形成至今几千年来长盛不衰。
人们数典拜祖,维系着家族的传承,共同构成了中华血脉弘扬家风、文明相传的连续性。伏羲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延续至少几百年的部族群体,继承延续了第一任伏羲的制度,并且王号(或部落联盟首领称号)都称作伏羲。从这个角度来看,伏羲时代这种一以承之的首领继承和制度延续,有着文明连续性的特征。
伏羲文化具有中华文明创新性的特征要素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在倡导文化自信、鼓励文化创新与转化的今天,我们着眼于伏羲文化及与其文化密切相关的文史知识,就会发现古籍中记载的伏羲创造性的发明有很多。
一是物质文化方面。为了提高生产力,让先民更好更有效率地获得生活用品和生产资料,伏羲时代创造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方式,奠定了伏羲文化的物质基础。“结网罟”,提高渔猎的能力和效率;采集草药,止痛治伤,即所谓“尝百药,制九针”,创立了原始医学;应对自然变化,采取趋利避害的措施,如“造屋庐”“开道泉源”等;“养牺牲”,开始饲养猪、狗、鸡等动物,形成了原始畜牧业,提高了人们获取食物的能力;“兴庖厨”,用火来炙烤食物,增加食物口感的同时,减少了肠胃疾病的发生。
二是精神文化方面。发明用于祭祀、喜庆等活动的音乐舞蹈,发明最早的乐器,如埙、瑟、琴,作《驾辩》之曲。在劳作之余,载歌载舞,丰富大家的文化娱乐生活,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和谐。以乐寄情,让人们得到物质生活以外更高的享受。《纲鉴易知录·三皇纪》:“太昊作《荒乐》,歌《扶徕》,咏《网罟》,以镇天下之人,命曰《立基》。斫桐为琴,绳丝为弦。弦二十有七,命之曰离徵,以通神明之贶,以合天人之和。絙桑为三十六弦之瑟,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而乐音自是兴焉。”
三是社会制度建设方面。制定婚嫁制度,牢固家庭关系,并且以“同姓勿婚”来解决伦理关系和近亲婚姻危害的问题,促进了原始社会的稳定和人口的再生产。为了有效分工、提高工作效率,在部落联盟内“立九部,设六佐,以龙纪官,号曰龙师”,建立相应的行政管理体系,形成了王国的雏形。制定历法,顺应春夏秋冬四时节气的变化,指导农业生产活动有序进行。形成民俗习惯,包括劳动习俗、饮食习俗、群体生活习俗等民俗现象,规范和促进人们的社会生活,使之得到调整、巩固和发展。伏羲别婚姻而定姓氏,成为中国人千百年来血脉相连的情感纽带。书中记载的伏羲这些泽被后世的伟大发明创造,是他所处那个时代的中华族群的集体智慧结晶,并且很多都从现代考古发现中得到了佐证。这些创新从新石器时代至今,已间隔数千年的沧桑岁月,依然发散出耀眼的光芒,映照着日月更迭,恒久不息。
伏羲文化形成了中华文明统一性的雏形
伏羲是在炎帝、黄帝之前开启中华民族历史源头,“初造王业”的第一位民族先祖。他“德合天地”“象日月之明”,所以当时的各个部落团结在他的周围。伏羲综合各部落图腾的特点,创造了集蛇、鱼、鸟、马、牛、鹿等特征为一体的龙图腾。龙的出现,象征着中华民族首次实现了大融合,中华民族始称“龙的传人”。
伏羲以龙纪官,自号龙师,《左传》郯子曰:“太皞氏以龙纪,故为龙师而龙名。”《竹书纪年前编·太昊庖羲氏》杜预曰:太昊伏羲氏,风姓之祖也,有龙瑞,故以龙命官。外纪:太昊命朱襄为飞龙氏,造书契;昊英为潜龙氏,造甲历;大庭为居龙氏,造屋庐;浑沌为降龙氏,驱民害;阴康为土龙氏,治田里;栗陆为水龙氏,繁滋草木,疏导泉流。又立五官:以春官为青龙氏又曰“苍龙”,夏官为赤龙氏,秋官为白龙氏,冬官为黑龙氏,中官为黄龙氏。并制九州,“九州之牧,各统其人,群居于外”。这样形成了中国最早的行政管理体制,管理人员有了明确的分工,不但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对国家政权的统一具有重要意义。
以伏羲为开端,不少帝王都与龙有了不解之缘。“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常羊,生炎帝。”“(庆都)出以观河,遇赤龙晻然,阴风而感应都,孕十四月,而生尧于丹陵。”“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刘邦)。”……这些记载说明了炎帝、尧帝、汉高祖等都是传说感龙而生,有不平凡的预兆和感应,也说明古代帝王世系以龙为纽,一脉相承。
从考古发现来看,8000年前的辽宁阜新查海遗址发现的石堆塑龙,6500年前的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45号墓仰韶文化时期的蚌塑龙,还有在辽宁赤峰红山文化遗址和安徽含山凌家滩遗址中均有发现的5000年前的C形玉龙,以及在山西临汾陶寺遗址、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湖北武汉盘龙城遗址和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均发现有龙的形象。这说明伏羲发明的龙,在中华大地不同地域、不同时期都有出现,体现着华夏各氏族部落大融合的统一精神。血脉相承的华夏子孙,无论何时何地都自强不息,正是龙的精神使中华民族产生了无可估量的凝聚力、向心力和创造力,形成了代表国家统一、民族昌盛的光辉灿烂的文化特征。
伏羲文化中的和平与包容是连续性、创新性和统一性的基石
根据史书记载,伏羲氏出生于成纪,随着部族的不断发展壮大,逐渐迁徙繁衍于黄河中下游等更为广大的区域。在全国各地,包括南方地区,都留下了伏羲氏活动的遗址、遗迹与神话传说,所以太昊伏羲氏不仅被看作是汉民族的人文始祖,更被视为整个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
在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伏羲部落为了生存,不得不向自然条件较优越的中原地区迁移疏散人口。在这种迁移疏散过程中,自然将先进的生产技术、思想文化传播到了新的地区。他们在生活和迁徙的过程中,必定要跟其他部落发生关系。或以战争的形式征服对方,占领新地区,扩大势力范围,或以和平交往的形式与对方融合,取长补短,壮大自己。通过多图腾合一的龙的形象,可见其海纳百川的包容性。
以龙为图腾的部落联盟的形成,使更多的部落共享那个时代的智慧成果,这种包容求同的和合精神,正是中华民族文明始源时期的具体体现,说明伏羲是龙图腾和龙文化的奠基者,是中华文明的开拓人之一,并且对文明的正式形成,影响深远。同时,中华龙图腾也是伏羲部族征服融合其他部族走向文明强大,对各个部族及其文化习俗的一种包容、吸纳、相互认同,在上古图腾崇拜上统一的体现。透过龙图腾的表象,体现伏羲部族求同存异、美美与共、和合大同的统一追求和价值塑造,这种精神力量既是伏羲部族不断走向强大的有力支撑,也是中华民族百折不挠奋进崛起的力量源泉。
伏羲于天地变化、日月运行中发现规律,寻找与自然和平共处、和谐共生的方法,推演出了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循环变化、你消我长的先天易学,讲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包容并蓄、共谋发展。伏羲文化是一种“和”文化,先天八卦蕴含着对立统一的哲学观点。而“对立统一”恰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理论基础。中国古人把自然环境纳入自身发展体系,创立天、地、人三位一体的“天人合一”思想,成为中国古代人与自然和谐思想的重要渊源。
由此可见,伏羲文化的内涵与核心,就是和合的内聚力和向心力文化。和合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辩证思想和系统观念。和平是稳定发展之本,伏羲文化中追求和谐统一的理念,成为文明形成时期具有统一性、连续性的基础。
伏羲及其伏羲时代,是中华民族族群文化的最初记忆,也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生成的源头和依据。树立文化自信,弘扬优秀文明,讲好中国故事,发扬爱国精神,从伏羲时代开始,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只有顺大势、担大义、行大道、谋大同,于历史深处探寻中华文明绵延传承基因,才能在兼收并蓄中让中华文明延续千古、历久弥新。
周口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伏羲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历史上中原文化的重要承载地,周口承担起了新时代中原文脉传承发展的使命。“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深挖精神内蕴,致力传承发展,在中华文化的大背景下,我们要深入探讨中华文明在周口的传承与渊源,揭示其所蕴含的人文底蕴、哲学智慧及其所构建的精神家园,展示其历史价值与当代意义。
(作者单位:淮阳区政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