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回老家给爹娘送月饼，这是做儿女应尽的一片孝心。我家二老都已去世，心里总感觉他们还在家中等着我，我还是在中秋节前带着月饼回去了，但愿二老的在天之灵收到儿子中秋回家的信息。走进我家的小院心中顿生几分凄凉和伤感，一棵柿子树枝头缀满了红红的小柿子，抬眼望去，像位老人担着一副超重的担子，压得他弯下了老腰。枯焦的柿树叶和鸟粪落了一地，小柿子虽是一个早熟的品种却没人前来采摘，只有一群长尾巴黑鸟在这里分享秋天的美食。

妻子把车停稳，握起一把扫帚开始打扫院子。我像被人点到了伤感的穴位，呆呆地站在院内两眼噙泪，不知所措。一片狼藉的小院被妻子一会儿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和她坐在这容颜初改的小院休息片刻，她问我这次回来准备去看望谁，我说：“我先去看村中年龄最大的灵婶……”婶子九十多岁了，按家乡话形容身体还很“扎实”。第二天我提着几块月饼和水果走进她家时，老婶子正弯着腰在院中拔草。走到她跟前，轻轻地叫一声：“婶子！你看我是谁？”婶子抬起头望望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的侄儿呀！我的儿呀！你咋还没忘了我，离那么远还来看我……”

婶子年龄虽然大，可眼不花耳不聋，头脑也很清醒，只是腰比以前弯了许多。她跟我说几个孩子都很孝顺，都愿意把她接自己家住。可老人难为情地说，大儿子在新疆，小儿子在宁夏，都那么远，她不想去。她跟我说着话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我理解她把我当作了亲人，我更理解老人故土难离的心情。走的时候老人拿出好多农产品让我带回去，她说这些东西都是几个闺女送来的，小闺女离得近来的次数多些，大闺女和二闺女离得远，来时就多拿点东西。老人夸着几个孝顺女儿，再次催我把那些东西带走，还说这韭菜一点农药都没见过。我说：“你给拿的这些东西我不要，我把老婶子的一份心意收下就是了。”婶子再次抓住我的手把我送出了大门。

在家两天，一位村东头的奶奶路过我家，特意进来问长问短，还说要送来面粉。我说现在面条、馒头都是现成的，超市里啥都有。

原计划在家两天，可不知为什么，我俩竟没走掉。我对妻子说，回到老家就有种乡情吸引着不让走。晚上，秋风很爽，蟋蟀在院子周围弹奏着动人的曲子，柿树叶轻轻地从树枝上飘然落下，落在我的肩膀上，好像有人轻轻地抚摸了我一下，顿时心生几分惬意。顺手把院子里的灯泡拉明，小柿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只只红彤彤的小灯笼，微风一吹，都颤动着，仿佛想告诉我一个成熟的秘密。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对妻子说：“明天给乡亲们送柿子。”就在这时，俺的大门突然响了，后院的灵婶提着个大篮子，给俺送来了她刚摘的花生和毛豆。

回老家几天，浓浓的乡情让我记住，乡下老家永远是个温暖的大家。

（王雪奇 淮阳县大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