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桥

(接上期)

我的父亲早年参加革命，两个哥哥是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可以说，这是一个红色家庭，但就是这样的家庭在那个年代也遭受了巨大磨难。

1967年9月，本来应上四年本科的我迫不得已在校就读了5年多。9月1日，超期“就读”的我和同学要发工资了，然而让我失望的是工资表上却没有我的名字。后来得知，我的毕业资格被取消了，伤心欲绝。

我是自费生，没有工资就吃不上饭。那咋弄？还得向家里人要。我的父亲自身难保，工资不再发放，仅保留一点点生活费。家里人东拼西凑凑出15元钱，让我姐姐从许昌给我送到郑州。姐弟相见抱头痛哭。

后来，我被准予毕业。然而毕业后的去处又成了一个大难题，尽管许昌地区的分配指标绰绰有余，但我思虑再三，放弃同家人团聚的机会，选中了远离省城、交通不便的周口。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中苏关系紧张，西方集团封锁我们，国外压力很大。毛主席作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重要指示，举国上下掀起了大挖防空洞的热潮。

许昌市人民医院在挖防空洞时，60岁的父亲也成了挖洞主力。干重体力活吃得多，没有粮票不行，我得知此事，千方百计给父亲凑足20斤粮票，托父亲的学生李玉柱送给父亲。李玉柱到医院找到了正在挖防空洞的老校长张仁甫，悄悄说明来意，老校长无论如何不肯接受粮票，并对李玉柱说，上边有规定，凡是外人送东西，必须由领导批准。无奈之下，李玉柱硬着头皮，找到了主管领导，写上事由，签上名字，老校长才收下了这沉甸甸的20斤粮票。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1966年夏，我的母亲在农村老家突患重病，危在旦夕，乡医建议到漯河医治，众乡亲用个小床抬着她徒步半天才来到漯河市人民医院，经检查确诊为急性胃穿孔。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人就没救了。”医生为母亲做了手术。父亲无法请假来漯河探望妻子。几天后，母亲病情复发，必须二次手术，父亲这才被批准来到漯河。父亲找到当时医院的外科权威刘大夫，为母亲再次手术，方转危为安。

两万五千里长征时，刘大夫爬过雪山，走过草地，是位红军老战士。这位有良知的医生让母亲的陪护人员吃住在他家，为病人提供各种生活上的方便，其精神实在难能可贵。

那时候没有粮票在哪都吃不上饭，乡亲们你三斤他五斤为我们家凑了几十斤粮票供母亲住院使用。我常想，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些正直善良的人们。

1966年，弟弟张铁强年方9岁，在许昌市随父上学。父亲常常身不由己，小铁强放学回到医院见不到父亲，进不了屋门，拿不到饭票，在食堂吃不上饭。遇到这种情况，小铁强就暗自哭泣。眼看小铁强要上不成学，姐家5口人住一间房，也无法收留他。我的本家侄女张俊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民教师，她大胆收留了小铁强，吃住在她家里，并让其继续读书。寄居生活也不是办法，半年后，张铁强只好含着眼泪离开了他的学校，离开了他亲爱的老师和同学，回到了老家岗张村，继续读书，直至高中毕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