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全欣
新年新气象,今年春节,有几个细节我印象深刻,特意记下与君分享。
灶爷画
春节之前,父亲反复强调要请一张灶爷画。我不禁疑惑:这年头谁还兴贴灶爷画?父亲则说:“灶爷、灶奶奶一年到头最辛苦,哪有不敬之理?”
儿时逢年集,便有孩童手拿灶爷画穿梭于人群中叫卖:“请灶爷、灶奶奶喽,2毛一张。”那时的灶爷画纸如薄纱,图像是人工刻制,二十四节气时间排列清晰。
腊月二十八,在老家一春联摊位,问及老板灶爷画,老板拿出一沓,横批“一家之主”跃然纸上,灶爷画纸张光亮、色彩艳丽。一眼相中,便未细看,扫码付钱。
除夕,父亲安置灶神。灶爷、灶奶奶容颜依旧,但以往的当年节气时间表变成了节气歌,2022、壬寅虎年等标识均无。
如今的灶爷画成了年年能用的“万能板”!父亲不满地说:“商家图省事,印个灶爷画,这是不是太敷衍了?”
烛光
春节前,家里客厅换了一新灯。这灯造型华丽,暖光、日光、彩光、射光,绚丽无比。按往年习惯,过年还是要买对红蜡烛,寓意新年红红火火。
忆儿时过年,一对新蜡点上,火苗旺盛,光影闪烁,烛光布满整个屋子。此景令人心悦,老屋的夜,只有春节才会如此明亮。最难忘父亲弯腰“噗”的一声吹灭蜡烛,屋里弥漫着的那股味道。
除夕晚上点上新蜡,关闭电灯。火苗仍如旧时之旺盛,光影有如旧时之闪烁,但照亮不足半米。
妻儿嚷叫开灯,“啪”一声响,一派光明世界。问妻为何与旧时不同?妻语:不是蜡烛变了,是你的眼睛变了。吹灭蜡烛,一股白烟生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味道。细闻,是儿时过年的味道。
拜年
儿时在老家,大年初一凌晨五点左右,晚辈便相约出门向村里的长辈拜年,有心者带着手电照路,更有人秉蜡烛前行,场面甚是壮观。
来到城里,初一起五更不曾改变。早上6点,想必家乡拜年高潮正起,便拨打同辈电话,向其父母拜年,十之有八不通。等窗外暖阳高照,再拨,均通。一番问候之后,随口问起疑虑:“现在初一几点起床?”
“七八点,和往常一样。”
“咋起那么晚?”
“老年人年纪大了,不能起太早,年轻人都喜欢睡懒觉。”
“那拜年不得一个村子转一圈?”
“不用转了,咱这辈人都胡子一大把了,小辈儿该给咱磕头了!”
一语听完,心生感慨:一年又一年,日子把我们从满村子跑着拜年的孩子,慢慢熬成了被拜年的老年人。
咸汤
儿时走亲戚拜年,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是不畏严寒去拜年的最大诱惑。
一晃数十年。多年来,我对30多年前去姑父家拜年时的一顿饭菜一直耿耿于怀。记得那年我骑车10多公里才赶到姑父家,冻得直打哆嗦,中午招待我的竟是一碗全素的咸汤。当时我失落至极。
今年,我又去姑父家拜年,表哥表嫂做了满满的一桌子饭菜,足有20余盘,荤素搭配、酸甜交替,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此时姑父跟表嫂说:“快去熬锅咸汤,一人一碗。”
此时感觉对了,众人皆乐。
食毕,心生感悟:虽有红酒和白酒,热菜和凉菜,但还是一碗咸汤最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