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勉一词，最早出自《荀子》：“奸邪不作，盗贼不起，化善者勤勉矣。”意思是没有奸邪之人，也没有盗贼，这是善良人勤勉的结果。

努力了，就有好的结果。比如孔子担任鲁国司寇时，勤勉于政事，鲁国老百姓纷纷相传，圣人出来治理国家了，我们要学习圣人的德行。据《孔子家语》记载：“当时的鲁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巫马施治理单父时足够勤勉，时人将其与前任宓子贱相比，并对其有所不满，为什么呢？

一

单父，就是今天的单县。孔子曾有多位弟子在这个地方担任行政长官。在孔子时期，地方的行政长官称之为宰。

宓子贱和巫马施同岁，都在孔子门下学习，但首先出任单父行政长官的是宓子贱。

弟子踏入仕途之后，孔子曾派人去查看其治理情况。

宓子贱到单父三年后，孔子派巫马施去单父瞧了一瞧。

巫马施脱去自己的日常服装，换上破旧的衣服进入单父地界。他看到夜里打鱼的人将鱼打上来后又放了回去，就不解地问：“哥们，这么辛苦才打上来，为何又要放回去呢？”

对方回答：“我们的长官说了，大鱼可以留下，小鱼放回去，以待明年再捉。”

巫马施回来后，把这件事详细向孔子进行了汇报。

他说：“单父的百姓即便是夜间劳作，也非常专心，像是有监工在身边一样。”

他不解：“宓子贱是如何实现这一步的呢？”

孔子回答：“我曾经给宓子贱说过，在某方面宽容仁慈，在它的对立面就要严格一点，宓子贱应该就是这样治理的。”

恩威并施，仁政和酷刑两手都要抓。这是宓子贱的方式。

宓子贱从单父离职后，巫马施接任。

前任干得这么好，巫马施希望能比前任干得更好。

《吕氏春秋》里这样描述巫马施的勤奋：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亲之。意思是，早上出门时还是满天繁星，晚上回来时也是满天繁星，凡事都亲力亲为。

在巫马施的勤勉治理下，单父被治理得很好。

经常有人拿巫马施和宓子贱进行比较，比较后对巫马施说：“虽然在您的领导下单父被治理得很好，但您比宓子贱辛苦得多，宓子贱在这主政时压根就不出官署，每天闲情于弹琴、喝酒。”

巫马施问宓子贱：“你是怎么做的？”

宓子贱说：“咱俩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把任用贤人放在首要位置，你是把亲力亲为放在第一位，所以，你累我不累。”

旁人说：“宓子贱是当官的高手，而巫马施，水平和境界都差了点。”

宓子贱的确是高人。连孔子都认为其有治国之才，其初到单父时就给鲁国的君主耍了一手。鲁国君主任命他为单父宰时，他强烈要求君主最为信任的两个史官陪他一起去治理单父。等他在单父站稳脚跟后，为了赶回两个史官，就安排其他人坐在史官的旁边，史官每次写东西，旁边的人就推拉他的胳膊，以至于史官的文书写的凌乱不堪，不忍卒读，无奈之下，史官只好回到国都。

有人问宓子贱当初为何带两个史官，他回答说：“当初因为担心不被国君信任，政治主张无法实行，所以带了国君最信任的人。”

孔子见单父治理得非常好，就让宓子贱说说原因。宓子贱说：“我尊老爱幼，关怀鳏寡孤独。”孔子说：“这是德行小节，不足以使你达到如此成就。”宓子贱又说：“我在那结交了三个长辈、五个兄长、十一个朋友。”孔子说：“这是比较好的德行表现，但也不足以使你达到如此成就。”宓子贱又说：“这里有五个贤人，我虚心请教，他们教诲我如何治理单父。”孔子停了，欣慰地说：“这是治国的大道啊，可惜你才治理单父这个小地方。”

孔子为宓子贱惋惜。

宓子贱使贤人为我所用，所以可以当甩手掌柜，而巫马施凡事亲力亲为，自己辛苦得多。

虽然巫马施任人唯贤方面不如宓子贱，但其在官职上的勤勉值得尊敬。

二

清朝乾隆年间刊印的《陈州府志》曾记载子路对巫马施的调侃。

韫丘，是四面高中间低的盆状地形。

子路和巫马施在陈国的韫丘下砍柴，旁边的马路上停着一百多辆马车，富人们陆陆续续从马车上下来，在田野里游玩，他们相继取出美味佳肴放在高岗上，休憩时野餐。

子路对巫马施说：“小弟弟，你饿不饿？我问你，如果你能忘记老师所有的教诲，从此不再跟老师学习，然后这些马车和美味都归你，从此享受荣华富贵，你愿意不愿意？”

子路比巫马施大二十一岁，理应喊弟弟。

巫马施听到后，心里非常生气，说：“你是调侃、还是试探？老师教过，勇敢的人不怕饿死在山沟里，这些荣华富贵算什么，我不稀罕，如果真让我选择，我愿意永远跟着老师学习。”

其实，子路是自己有点饿了。

听巫马施如此一说，子路顿觉羞愧，一言不发地背着柴火走了。

孔子见他独自回来了，就问：“巫马施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子路如实相告于孔子：“我觉得很惭愧，自己的修为不如巫马施。”

孔子也有点生气，责怪子路：“难道我对你们教育错了吗？你竟然羡慕富人的荣华富贵！”

从这件事上，可知巫马施立志于学的信念之笃。

三

《论语》上曾出现陈司败问礼。

司败，后人考证为其官职名，等同于司寇。

陈司败问孔子：“鲁昭公懂礼吗？”

孔子回答说：“懂。”

陈司败走出门外，碰见巫马施，作揖说：“我听说君子不偏私，君子也会偏私吗？鲁昭公娶了吴国的女子，这是同姓之间的婚娶，同姓之间不能通婚，如果说连这都算懂礼，那谁还不懂礼啊？”

巫马施进屋，将陈司败的话告诉了孔子。

孔子感叹说：“这真是我的幸运，我哪怕出现一点错误，都有人给我指出来。”但孔子也为自己开脱：“不宣传君主和父亲的过错，也是礼啊？”

由此可见，巫马施在孔子面前就是一股清流，其对孔子的信奉非常坚定。

还有一事。

某日，孔子想出外走一走，不远，就在家门口，但他却让随从们都带上伞。

“带上吧，等一会儿会下雨。”孔子说。随从半信半疑，但还是谨遵师命，出门时都把伞带上了。

果然，不久开始下雨。

巫马施好奇地问：“老师，您是怎么知道会下雨的？”

孔子说：“昨天晚上月亮靠近了毕星，《诗经》上说，月亮靠近毕星，滂沱大雨跟着来。”

毕星，是星星之一。

孔子所说的话出自《诗经》里的《渐渐之石》。这是最早的气象学例证。

巫马施赶紧将老师的话记下来。

尊师而笃道，这是巫马施得以成为贤人的原因。

四

巫马施字子旗，又作子期，所以史学中又被称为巫马期。

关于巫马施到底是陈国人，还是鲁国人，虽有争议，但是从陈司败与其对话，以及其与子路在陈国打柴，应该是陈国人。

巫马施小于孔子三十岁,诞辰可定，但去世之年不可考。

因为为政勤勉，为人贤良，唐开元二十七年（739年）追封“鄫伯”，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加封“东阿侯”，明嘉靖九年（1530年）改称“先贤巫马子”。

勤勉义务，现在已经写进法律。在春秋战国时期，勤勉完全是个人德行使然。

为此，后世对其不忘。

参考文献：

1.《孔子家语》，中华书局，王国轩、王秀梅译注，2011年3月第一版，P421、P437。

2.《吕氏春秋集释》，许维遹撰，梁运华整理，中华书局，2016年3月第一版，P512。

3.《白话说苑》，刘向著，钱宗武译，岳麓书社，1994年2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P381。

4.《陈国史》，张进贤、张继华编著，海天出版社，2014年6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P209。

5.《史记(评注本)》，岳麓书社，韩兆琦评注，2012年10月第一版，2016年6月第14次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