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筋骨找个松快的理由,给生活增加点乐趣,我租了一块宽4米、长20米的菜地。在我心里,这块菜地,也可以叫花园、果园、乐园、健身园、怡情园、桃花源。
我喜欢将它看作一方乐土。翻地浇地离不开土,种菜种花离不开土,之所以被称为这园那园肯定离不开土,想回归家园、找回童年的感觉离不开土,想让它沾染点文化气息同样离不开土。《诗经·硕鼠》不是有“乐土乐土,爰得我所”之说吗?常听人自谦老土、土老帽儿、土里土气、土得掉渣,又何尝不是在自夸?
因为种菜认识了很多“耕友”,学得了不少种菜经验,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诸多优秀品质。
菜地在最南端的那位老兄,租地多而早,很有种菜经验,他家的菜园一年四季总有收获。他育苗总会多出一些,如有需要,随时可去移几棵回来,连带着移些慷慨、豁达。周末家人偶尔来此烧烤聚餐,凉风习习,香味阵阵,浓浓的人间烟火气袅袅盘旋。
菜地稍稍靠北的夫妇二人,似乎不是在经营菜园,而是在经营一种情调与品位。绑个黄瓜架都要用粗细、长短相同的竹竿,用同色布条打同样的结。或在铺着磁片的茶几旁品品茶、吃吃水果、聊聊种菜经。不用问,当年在部队、在机关,他们肯定属于干啥啥出色、放哪哪放心的中坚力量。
路对面的几位女“耕友”,与草较上了劲,总是一大早来,很晚才走。草的最大优势是今天剔明天发,还公开向人示威:稗子草我不用愁,只当给我剃剃头;不怕你割得勤,就怕我发得快。她们是见草露头就剔,随时露头随时剔。哪里是在剔草,分明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给草下战书。如有可能,此处的草肯定会嘟囔着结伴逃离:咋碰上这几位“狠人”呢?
北邻曾是一名飞行员,种菜时拿出了当年开飞机一丝不苟的态度。他爱人也一样,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的小外甥常跟他们来,小家伙永远有问不完的问题和奇思妙想,让人仿佛看到一株极富生命力的幼苗。
还有“白衬衣”老兄。一如他的白衬衣总是干干净净,他的菜园打理得也极为规整,菜苗栽得整齐划一。一看他的菜园,就知道他是个讲究人,做事追求完美。
菜地在最北边的那位女“耕友”,应是园中最懂种菜的,来的次数不多,停留的时间不长,种出的菜却总是很好。从她身上,可依稀看见当年生产队那些老菜把式、老瓜匠的影子。
北边路西第一家那位老弟,经营菜园像经营自己的企业,抓大放小,实行粗放式、人性化管理,言谈话语间透着轻拿轻放的自信与洒脱。
路东身体微微发福的老兄,温度适宜时会接来老人,在小园中坐坐、看看,领略田园风光。如此养老,想想都觉得惬意。
还有“雇佣”童工的,几岁的都有,来菜地干活。相信经常来这里体验的孩子不会分不清麦苗韭菜,不会不知道红薯是长在地下还是树上。
从这个角度来讲,此园还可称为孝心园、爱幼园。
真希望小园能长时间经营下去,大家同心协力,把小园打造成一方精神家园、心灵乐土,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