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启蒙老师

来源:周口晚报 2020-09-14 08:37

■郭艳华

我常常怀着深深的感恩之心,思念着我的启蒙老师。是他为我打开了知识的大门;是他在我童稚的心灵里播下希望的种子。

我的小学是在一个叫大张庄学校度过的,它坐落在大张庄村东头。我还依稀记得校园没有院墙,四通八达,教室都是土坯房,低矮昏暗,房间格局很小。教室以麦秸为顶,层层苫上去,遇到下雨天,雨水顺麦秸秆下流,少有渗漏。教室里面是一排排泥台子,只有讲台才用砖头砌一圈,里面填上土封实夯平。黑板嘛,一块三尺长的小木板,用黑漆一刷即成。教室南边是一个宽阔的操场,没有任何运动器材,四周种着垂柳。春天,老师利用体育课教我们用柳枝编游击帽、拧笛杻,用柳叶折小船,做着各种游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我七岁上学了,个子不高,上课时总是很规矩地坐在前排。从四年级到五年级各科课程都是由一个老师教的。那老师叫李长青,二十五六岁,大高个,微胖,剪着寸发,国字脸,眼睛不大,厚嘴唇,说话有点口吃,但讲起课来滔滔不绝,饶有趣味。  

上三年级时,增添了一门写作课。我对写作一窍不通,每写一篇作文都要绞尽脑汁,不是咬着笔杆发呆,不交作业,就是东拼西凑,虚构乱写,应付老师。有时眼前闪现出事物的形状、颜色就是写不出来,只好用形容词轻轻带过。老师修改后的作文布满了红色的圈圈、勾勾,就像一个刚刚做过手术而又绑上绷带的人一样。老师的评语是:“文章空洞无物,病句仿佛清澈的湖水里填满了垃圾一般。”我看后,心里像吃个苍蝇一样难受。  

李老师教语文的强项是写作和书法。他得知我以前的情况后,就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到:“写作文如同盖房子,盖房子先设计图纸,然后按照图纸来建筑。写作文就要选好材料,确定重点一段段地来写,不可虚构……”他又说:“虚构下来的文章皱皱巴巴,没有色彩,也不可能是一篇好文章,所以文章一定要真实。”我听了半信半疑。李老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带领同学们做了“击鼓传花”游戏,再让我写作文。不知咋的,我写的这篇作文不仅篇幅长,还巧妙运用了拟人、排比、比喻等修辞手法,结尾段我还抒发了自己的喜悦之情。这和我虚构的文章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在李老师的耐心辅导下,我的写作水平渐渐提高。李老师教给我的写作方法,也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李老师的书法在学校很有名气。他的毛笔字可刚可柔,钢时苍劲有力,柔时行云流水。那时,每周一下午是两节书法课,李老师早就准备好毛笔和纸,先教我们握笔的姿势、基本笔画,包括横、竖、撇、捺、点、钩、折等,说什么“逆锋起笔、中锋行笔、回锋收笔”,一边说一边示范。我迫不及待拿起毛笔时,才觉得这根长家伙一点也不好玩,拿着真别扭。我一横写过去,中间大、两头小,像一条泥鳅;一竖下来,干巴巴的,像一根枯枝。我的心凉了半截:“这毛笔字可比钢笔字难写多了,不学了。”李老师走到我身边,弯下腰,握着我拿笔的手笑着说:“点如桃,撇如刀,弯钩收笔用力挑。不要着急,慢慢写,熟能生巧。”我这才重新鼓起勇气继续练习……

李老师多才多艺。他不但课讲得好,还能拉能唱、能裁能缝。每到小麦收割的季节,学校号召老师带领学生到生产队大田里拾麦穗,使粮食颗粒归仓。我们挎一个小篮子,排着队、唱着歌,跟着老师到指定的田间拾麦穗。大家像比赛一样,连一个麦穗也不放过。累了,李老师就带我们到大树下乘凉,教我们唱《学习雷锋好榜样》《社会主义好》等歌曲。我们唱着歌,捡着麦穗,其乐无穷。秋季,玉米、大豆相继被送进粮仓,偶尔有些豆粒、玉米粒被抛撒在路边,无人过问。李老师就动员我们把路边的豆粒、王米粒捡起来,放到班级的布袋里,等卖掉后给大家做一套新衣服。我们一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同学们每天上学时你一把我一捧地捡着,布袋里的豆子越来越多。后来也不知卖了多少钱,也不知李老师添上多少钱,他扯上两种新布,量量我们的身高,自裁自缝,给每个学生做了一条裤子、一件白色的确良短上衣。我们全班同学统一服装,站在操场上精神焕发,再伴着李老师的哨子声做着广播体操,那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快乐的时光总是弥足珍贵,短暂的经历总是耐人寻味。五年的小学生活很快结束了,我离开了启蒙老师,但启蒙老师的音容笑貌,还不时地在我的记忆中浮现,引起我的思念和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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