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夯实通畅的土路伸展处、碧浪麦田之中,高大树冠笼罩的村庄是我婆祖母居住的地方。
驶过顽童戏水、村妇捶衣那清湛河流上的一座石桥,便来到了婆祖母居住的老屋前。孩他爸轻稳地把“凌志”停放在梨花烂漫、牛儿安歇的一处空地,与婆祖母在桐树下玩耍的儿子便放飞手中的鸟雀,与一只狐狸模样的家狗飞奔而来。孩他爸抱起在婆祖母这儿度假的儿子亲热不尽;婆祖母则拄起拐杖,忙着去一间土屋里,收麦秸窝里的鸡蛋。
我接过婆祖母煮的荷包蛋,望着年近百岁、丝丝银发盘着传统发髻的婆祖母的脸,浓浓的亲情油然而生。婆祖母勤劳慈祥乐善好施,唯一慨叹的是早年与婆祖父在城里辛勤经营、誉满周乡的服饰行于二战期间破产一事。服饰行虽不复存在,婆祖母的针线手艺却未曾间断。从夏日结实美观的掏花粗布凉鞋,至冬日轻便保暖的条绒及皮制棉靴,子孙们得意地穿在脚上,也着实让婆祖母自足自乐。尤其令人钦佩的是,婆祖母至今自耕自种、喂猪养鸡,只在收割扬场时才允许子孙帮忙……
吃着爽口的荷包蛋,亲戚乡邻们闻讯赶来,婆祖母把自制的醉枣柿饼蜜饯花生摆满了年岁已久的木桌。那只狐狸一样的家狗机警地守在门外石榴树下。
“瞧我嫂好看得跟画上走下来似的。”一位刚过门的叔家弟媳一针一线地纳着工艺品一样的绣花鞋垫,笑着对大家说。
“你哥出生时,脸颊带砂记,要不是用他祖父几匹布为我换来的这只镏子打磨去,怎能娶得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婆祖母说着伸出无名指让晚辈欣赏她最贵重的家产——镏子。现在村上迎娶的媳妇不乏一件24K金饰,但她们生下孩子出现砂记,一定要请婆祖母用那只镏子打磨。说这只镏子成色好质地软,与现在城里商场买回的不同;说这只镏子是婆祖母的,神!
回程时,婆祖母把孩他爸带回的包装曲奇所用的箱子递到我手中,当我透过箱上的小窗,看到一窝鸡仔围拥在柔软舒适的麦秸垫子上,心不禁随着儿子的雀跃而感动。
“带上它,鸡下了蛋给宝宝吃。”婆祖母慈祥而不容置疑地叮嘱。
孩他爸启动“凌志”,我摇下车窗玻璃,望着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婆祖母,和亲戚乡邻们被晚风吹动的衣角,一缕悠长的亲情乡韵绵绵萦绕心中。
在我的劝说下,儿子放下盛鸡仔的小箱,依在我怀中入睡,朦胧中呢喃:我喜欢太祖母这里:有鱼、小鸟……
“宝宝暑假和寒假还要回老家来的。”孩他爸乐滋滋地说道。
居住在这里的婆祖母及淳朴的乡亲,我又何尝不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