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日,是我国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马季先生逝世三周年的日子。我受中国广播艺术团的特别邀请,赴北京参加“迎新春 谢导师”纪念马季先生相声小品专场晚会。
19点30分,纪念马季先生相声小品晚会在北京民族文化宫大剧院举行。中宣部、广电部、中国文联、中国曲协、中国广播艺术团的有关领导,中国广播艺术团说唱团的艺术家们和一千多名观众参加了晚会。民族文化宫大剧院楼上楼下,座无虚席。
马季生前长期担任中国广播艺术团的艺术顾问和说唱团团长,他是相声界承前启后的领军人物。在半个多世纪的从艺生涯里,他坚持紧扣时代脉搏,紧密贴近生活、贴近群众,注重相声艺术的传承和创新,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艺术大师。马季先生几十年里创作和表演了300多段作品,注重培养青年相声人才,“马家军”是广大群众对他众多弟子的爱称。
冯巩、姜昆、戴志诚、郑健、李金斗、李建华、巩汉林、金珠、赵炎、刘伟、刘全和、刘全利、王谦祥、李增瑞、赵伟洲、李伟建、武宾等众多著名笑星联袂登场,用笑声纪念这位被观众深深喜爱的相声表演艺术家。全场演出十一个节目,其中姜昆、戴志诚、郑健表演的三人相声《一仆二主》和刘伟、赵伟洲合说的相声《长寿村》都是马季创作的作品;青年演员王彤、随风表演的《新说百吹图》是在马季先生脍炙人口的名作基础上改编而成的;当年王谦祥、李增瑞在马季指导下说的第一段相声就是《笑的探讨》,他们重新表演了这段作品,也是为了表达对恩师的感谢和怀念之情。此外,晚会演出了多段原创的新作,如冯巩等表演的相声剧《不能让他走》,巩汉林、金珠表演的《美梦成真》,赵炎、周炜表演的《求名心切》,李伟健、武宾表演的《疯狂大卖场》等。据中国广播艺术团团长王书伟介绍说:“纪念马季精神,是为了弘扬相声艺术。此次相声小品专场,大腕云集,群星上阵,老中青三代相声演员齐聚一堂,是为了更好地继承和发展相声事业,更好地服务广大观众。”
我作为中国广播艺术团的特邀嘉宾,坐在前排位置上观看了一场当今中国曲艺界最高水平的专场演出,晚会现场的热烈气氛、观众的强烈反响,以及对艺术家的深切怀念,令我的心情至今难以平复。
那些尘封了多年的记忆在此情此景下,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
那时刚上小学的我随着家庭下放到淮阳县曹河公社徐营大队庞楼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就是那时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吃的是红薯,住的是“草屋”(储存牲口过冬草料的小屋)。
值得庆幸的是,庞楼村正好和五七干校毗邻。当时的中国广播文工团的艺术家侯宝林、赵连甲、马增慧、马季等全在这里劳动锻炼。
那时还是孩子的我没事就往干校跑,当时根本不懂什么是艺术家,就知道他们说的普通话特好听,演的节目特好看,就在他们身前身后屁颠屁颠地转,帮他们掂掂水,倒倒茶,搬搬砖坯,收收工具,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我最喜欢侯宝林老师,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曲艺是什么,但是就觉得这老头特逗,一张嘴就连珠串地说,让你笑个不停。在那样的年代,苦中作乐是最宝贵的,今天,我乐观的生活态度,也是和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分不开的。
记得有一次是个星期天,侯宝林老师在干校猪圈喂猪。他穿着长筒胶鞋站在猪圈里边,我站在外边,他弯腰够不着外面的猪食桶,我伸手够不着里边的猪食槽,我只好在外边一瓢一瓢地往他拿的破瓷盆里倒,让他再转身倒在里边的猪食槽里。我们俩正干得起劲,一个农村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来到猪圈旁.看着侯老师一个劲地发笑。侯老师不解地问:“大嫂,你们笑什么呢?”一听这话她们俩笑得更厉害了。一头雾水的我看了看这两个人,又看了看侯老师,这一看不要紧,连我也乐了起来。原来侯老师的腿上弄得全是猪粪,胳膊上、身上,甚至脸上弄得都是猪食,怪不得人家看着他笑。
好大一会儿,那两个农村妇女才忍住笑,问侯宝林老师:“哎,喂猪的老头,你知道干校有一个姓侯的说熊话(当时本地称说相声为说熊话)的吗?”侯老师看看她们,反问了一句:“姓侯的,说熊话的?”
一位妇女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以前好在广播匣子里说熊话让人笑的那个,听说他也在咱这干校,俺想看看他到底啥样。”
另一个妇女也赶紧插话:“听说他还会一半拉脸哭,一半拉脸笑哩。”
侯老师放下手中的猪食盆,从猪圈里走出来,说:“大嫂哎,那个说熊话的姓侯的现在不说熊话了,他改行喂猪了,整天累得哭不哭笑不笑的,哪还能说熊话呀?”说着说着侯老师脸上就露出了一半哭一半笑,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两位妇女先是直愣愣地看着,接着就捧腹大笑,那个老太太笑得一屁股坐在猪粪上。
侯宝林、马季老师等艺术家们在干校期间,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故事。他们每逢周末和节日,都要搞一个小型的联欢晚会,地点就在干校的麦场里。这在当时基本没有什么文化生活的农村,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每次演出,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会赶来观看。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我喽。记得当时我最爱听的就是马季先生说的《海燕》、《山鹰》和《反正话》,其中的片段我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当时,中国广播文工团经常到驻地的农村、乡镇、县城等地慰问演出,我是走哪儿跟哪儿,走哪儿学哪儿,就这样我狂热地迷上了曲艺。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学艺,但从那时起,曲艺已经顽固地根植在我的生命里了。
后来,我又喜欢上了快板书,就正式跟范景浩老师(现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学习快板书。当时的我已经上了高中,不过每个星期六回家,我都到干校老师那里学习两个小时。不光是为了学艺术,当然我还有一个小九九,那就是能在那里吃上一顿猪肉白菜炖粉条和又白又大的蒸馍,这在当时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啊。
1974年我在淮阳四中读高中的时候,由于每个公社和学校都要成立文艺宣传队,我被选中并被任命为副队长兼导演,经常带领一帮子同学到每个大队去给广大贫下中农演出。我那时演的山东快书《美国俘虏兵》,快板书《奇袭白虎团》、《双枪老太婆》等,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每次演出都是一遍遍的掌声,一次次的返场。加上我那时语文水平比较好,便开始自己写相声、写曲艺小段,自编自演文艺节目,很快在公社、县里出了名。就这样,我经常被邀请参加县里的创作班和宣传队,代表县里到地区、省里参加文艺演出,还参加了全国五省区文艺汇演,并多次获得创作、演出双项奖。很快,我就成为了一名河南省曲协会员,并被录入到《河南省曲艺名人录》一书中。
就这样,我一路创作,一路演出,一路领奖。1982年,我获得了“全国文化艺术先进工作者”的特殊荣誉,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弹指一挥间,悠悠数十年。
感谢五七干校和中国广播文工团的艺术家们,是他们让我接触了曲艺,爱上了曲艺,学习了曲艺。
感谢那个特殊的年代,给了我一个全方位的磨炼,没有那个时代的那段日子,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些成就。
曲艺,让我的人生变得如此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