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沙颍文艺
 
 
 
2010年2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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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豫东老家过新年
晨之风

  老家在豫东农村,虽然长年在外工作,寒冷的腊月一到,我就会携妻儿回老家过年,为的是品味那充满浓浓乡情的年味。

  豫东小村人过年的习俗,一直保持着中华民族几千年沿袭下来的传统方式,世事变迁了而小村的习俗改变不大。“知礼仪,享亲情”的年俗绝对能使置身其中的人得到一次很好的洗礼。

  我爱回味在老家过新年的滋味。一进腊月,老家的年味儿便越来越浓了,条件好一点儿的人家便开始办年货了,更好一点儿的人家便要杀猪了。小村人过年,从农历腊月初八正式拉开序幕,经祭灶、除夕、大年、元宵节、一直延续到二月初二,年味儿才算消失。在过去物质生活匮乏的记忆里,这段时间是孩子们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光,也是大人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过年了,孩子们吃好的,穿新的,手里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零用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随心所欲;大人们劳累忙碌了一年,终于有了松口气的机会。

  农历腊月初八,是传统的腊八节,在豫东大多数地区都有吃腊八粥的习俗。过了腊八,村村落落便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鞭炮声,从零星到密集。在这清脆的爆竹声渲染下,年味越来越浓,年的脚步声也便越来越近了。

  农历腊月二十三,是春节前一个重要的民间节日,人们称它为“祭灶”。在豫东,人们把祭灶看作仅次于中秋的团圆节。凡在外地工作、经商、上学、打工的人,都争取在腊月二十三之前赶回家。据说能吃到家里做的祭灶馍,便会得到灶神的保护,来年家人就能平安无事。每到这个时候,人们按捺不住迎接新年的喜悦心情,停下手中各种活计,忙忙碌碌地例行年前的祭灶送神活动。“腊月二十三,老灶爷上天”。 一家人热热闹闹迎接新年,很有过小年的味道。

  祭罢灶神开始储备过年用品。全家人焕然一新迎接新年的到来。“过了腊月二十三,新年一天快一天”。这时,城镇大街上鸡鸭鱼肉糖果子,五花八门的年货,全都上摊摆出,“春节大酬宾”之类的横幅标语也出现在大小商店的门前,古老的迎新年歌谣,也在孩子们的嘴里唱得分外起劲。

  除夕那天第一件事就是贴对联,往往是一人负责刷糨糊,几个人四处去贴,跑来跑去屋里屋外也不觉得冷。正午之前必须贴好,家家户户的房门院门上都贴上对联了,节日的气氛一下子便出来了。除夕那天包饺子是年前最隆重的一件事。每家都要包足够的饺子,条件好的馅里多放些肉,条件不好的多放些白菜,这基本上是一个月的主食。包饺子通常是除夕下午一家老小齐动手,擀饺子皮儿的、盛饺子馅的、收饺子的、摆饺子的、端饺子的,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小孩也去帮忙,通常是摆饺子,摆得特认真,一行一行整整齐齐的。包饺子的人坐在高凳上,面前的锅排上摆着一圈圈的饺子,一家人一边包一边聊天,气氛热烈而融洽。过年时仙逝的列祖列宗自然是不能忘记的,把他们“请”回家来过年,表达对先人的怀念和孝敬,即“请神”。下午,男人上坟地燃炮“请神”,女人则在家中堂屋摆设香案、牌位和大馍、枣山、肉食等供品,迎接祖先回家。

  除夕夜,是阖家团聚的时候。过年该忙的忙完后,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包“团圆饺子”,吃“团年饭”,其乐融融。 吃过“团年饭”,收拾完毕,一家人又聚集在一起,嗑瓜子,吃花生,拉家常,看春节联欢晚会,欢声笑语,等待新年钟声的敲响。这时候,小孩子往往是最欢喜的。十点一过,他们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但揉揉发涩的眼睛后,仍强打精神坐下去,等待大人给压岁钱。在虔诚的企盼里,新年雄浑激昂的钟声破寂而来,一声、一声,激动人心,把心中的欢乐和亢奋,一下推到了极致。

  震天动地的鞭炮声中,新年徐徐拉开了序幕,小村人新的机会、新的希望大步走来了。

  春节的早晨,大街小巷,成了一条条流淌着欢声笑语的河,一条条流淌着花一样色彩的河。大人小孩,姑娘小伙,穿红着绿,走街串户,争着把新年最诚挚的祝福送给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一家家的桌子上,都摆上了水果、糖果、瓜子、花生之类,热情的主人恨不得把家里过年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前来拜年的客人。长辈老爷爷颤巍巍地抽出香烟,一个劲地往来客手里递;老奶奶写满沧桑的脸笑成了一朵夕阳花,平时吝啬而今日却把大把大把的糖果、瓜子往孩子们的口袋里塞,人人都变得分外慷慨。

  舒心的笑容在每个人的眉梢上挂;热情的话语在每家的院子里飘。大年初一的早晨,是古朴乡村一年中笑声最甜蜜、话语最真挚的一个早晨。

  过了新年初一,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到亲戚家走亲戚,在过去亲戚多的能一直走到初十左右,每到一家大伙儿就围坐一起,觥筹交错,女人们在笑声里解脱一年的疲倦,男人们在酒气里宣泄一年的感情。

  在老家过年,我会忘记一切烦恼与淳朴如乡野古树的父老乡亲促膝交谈,我会放下一切活计置身于充盈着乡土气息的左邻右舍,这是我一年里最惬意的一段时光。直到年假将完,我才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离开年味弥漫的老家。

  可惜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这种原汁原味的过年习俗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我始终认为,过年作为民族文化的根须,势必会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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