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乍暖,天气刚刚放晴,似乎一切都充满了暖意,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先生终于答应我随他们一起垂钓。
出了市区,沿着沙颍河堤向东走去,一路上道路崎岖不平,甚是颠簸。路两旁是飞逝而过的麦田、村庄。初春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寒气隔着衣服入侵而来,树木还没发芽,突兀的枝干倔强地伸向天空,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雾蒙蒙的感觉,但是一路行来,心境却是豁然开朗。
溯水而上,我们来到目的地,卸下装备,他们忙着支竿垂钓,放眼望去,河面波光粼粼,两岸散落着垂钓的人们,整个河堤两面全是树林,寂静而又深邃。河面很宽阔,远处有捕鱼人拉的拦网,他们告诉我,这种网有两个门,口小底大,好的时候,捕鱼人一次可以起获好几百斤鱼。河面上停泊着一两只渔船,船上的人不知在忙些什么,几只不甘寂寞的野鸭,在水面上惬意地游来游去,我悄悄地走过去,还没到跟前,他们便警觉地掠过水面,向河中心飞去。我不禁莞尔一笑,想起了那句“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诗句。
看着他们在聚精会神地垂钓,我悄悄地向远处走去,整个河岸寂静、空旷、神秘。静得你可以听到飞机飞过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几百米外河对岸隐约的说话声。阳光穿过树林,照射着河面,偶尔几声鸟啼,打破了这空旷的静寂,才使你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路两旁的麦苗已经绿了,菜畦中的青菜嫩得像要往外冒水。土地松软松软的像发糕一样,我终于忍不住这诱惑,偷偷脱去短靴,轻轻踩了上去,土软软的,暖暖的,又麻,又酥,又痒。细细的土粒,像沙般从脚趾缝中溢出,我一遍一遍走在这沙土中,忽然间有种想拥抱这片土地的感动,从古至今,人们对泥土缔结着深厚的情感,这土是家,是我们灵魂最终的家园,我们从土中获取着赖以生存的食物,最终我们也要化作泥土返璞归真。赤脚走上田埂,看着干枯的草枝,想必它们会刺伤脚,但是当我小心翼翼走上去,却与想象中的感觉相反,那是踏上落叶的感觉,真实而又柔软。
大地的植被还没完全苏醒,在枯萎的草中,已冒出了一丛丛不知名的植物,它们的叶片有的还泛着铁锈红色,但已有花儿在开放。我看到了荠菜白色的花,还有一种不知名蓝色的花儿散落其中。这时我居然看到一只蝴蝶的身影,此时的我还身着薄棉衣啊,看着它自由地在这春日的阳光中上下翻飞,尽情地展示着生命的美丽,我的心震撼了。
已是正午时分了,我简单吃了些东西,拿着一本书,坐在椅中靠着树赤着脚,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我责怪他们不叫醒我,先生说:“他们一致意见是走时再叫你。”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害怕我醒了,没有耐心再呆下去闹着回家。可是他们怎知我已恋恋不舍了呢?夕阳西下,他们满意地收起渔竿,开心地畅谈着,我知道他们收获的不是鱼儿的多少,而是在这自然中寻求一份内心的安静,收获一份思索,使自己更能清醒地生活,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用先生的话说:“是在充电。”是啊,繁忙快节奏的生活,已让我们的灵魂迷失在了霓虹灯下,在纸醉金迷中寻求刺激,在水泥砌成的高楼间徘徊,无休止的欲望,令人变得贪婪。空虚的心灵,令信仰长满了荒草。我们从未走出自己,从未跨越出自己半步,其实有时只需半步,只需一念,我们便可飞出禁锢,畅快呼吸,自由翱翔。放自己一天假,便是另一种生活,另一种人生境界。
回去的路上,我想多拍几张照,先生说:“别拍了,这个季节还有些凄凉,下次再带你来,那时树绿了,花开了,一切都会更美丽。”我期待着,期待着下一个春日的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