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生公寓到图书馆有一条被竹林、各种乔木和灌木掩映的小路。小路通大路的尽头有一丛低矮的小灌木，很不起眼。 

　　不过这两天发生了很不寻常的事呢。有几个学生在忙着给身边的同伴们挂上写有文字的小牌子，小灌木知道那是介绍每种植物的标志牌——它以前呆在植物园里见过的。可两天过去了，始终没有人给自己挂小牌子，小灌木有点气馁，它知道自己很不起眼。可今天早晨有一个男学生真的把一个小牌子轻轻地挂到它的一根较粗的枝桠上。这下子，小灌木觉得自己神气多了。 

　　可身边来来往往走过去很多双鞋子，都没有在它面前停下来，倒是会在桂花树和银杏树面前停下来。“自己毕竟太矮了，”小灌木想，“谁会蹲下来看一丛不起眼的小灌木呢？”可这时候，有一双女孩子穿的红鞋子在它身边站住了，一会儿蹲下来一个有卷发的女同学，很有兴致地看着小灌木的标志牌，读着标志牌上的文字“十大功劳”，这是小灌木的名字，又喃喃地念着上面标注的小灌木的一长串英文学名，还有什么“叶对生……花期7－9月、果期9月－11月”之类的。小灌木知道那是说自己，兴奋得眼睛都湿了，腰挺得更直了。

　　就这样，一天下来真的有几个学生蹲下来看看它。 

　　要是春天就好了，小灌木想，至少有很多朋友。蝴蝶肯定会第一个注意到这些，她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炫耀裙子和到处散播各种消息。她如果看到少不了要大惊小怪。蜜蜂也会注意到的，再说自己会开花，虽然花比较小，蜜蜂也会光顾的。而且蜜蜂厚道，一边工作一边也会陪自己聊聊天。 

　　蚂蚁就别指望了，蚂蚁太忙，一年有三个季节在为一个季节的食物作准备。夏天的时候，小灌木亲眼看到难得一见的蚯蚓露出头来和蚂蚁们打招呼，蚂蚁连头都不抬，匆匆忙忙地就走过去了，弄得这条蚯蚓再也没在这一带出现过。 

　　蜗牛倒是很有好奇心，也很积极，就是行动太慢。要让他看到这牌子上的字至少得让他爬三天！不过听说他上个月在杭州参加长跑比赛得了个优胜奖——工作人员们都很不高兴，就因为等蜗牛撞线，厨师们给评委们多加了一餐饭，管茶水的多续了好几次茶。不过组委会还是决定给蜗牛颁发优胜奖：蜗牛是慢，但他毕竟扛着房子！ 

　　兔子这次终于赢得了一等奖，听说他在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发表感言：对乌龟因为肚子痛没来参赛表示遗憾。并且很谦虚地说，如此一来大大降低了他冠军的含金量，所以他希望下次“华山论剑”时能遇到乌龟兄，再切磋切磋！ 

　　不过这都是听风说的——蝴蝶不在，只能听风传播一些消息了。风的话能信吗，摇摆不定，光发脾气的幅度就能分十几级。 

　　小灌木有些想念燕子，燕子是要到更南方去过冬的。虽说大家都是明年春天再见面，可想到燕子在外地，因为距离远，这想念也就长了一些。燕子临走前，还听见蝴蝶咕哝着燕子不够朋友，走那么久。

　　就这样想着，天慢慢黑了，小灌木不知不觉睡着了。

　　它真的做了一个关于春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