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沙颍文艺
 
 
 
2012年5月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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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调的艺术品格
——读《长在瓜秧上的夏天》

任 动

  宋志军的散文《长在瓜秧上的夏天》,是作者接近中年时,对童年记忆的回望和对现实生活的反思。就如鲁迅创作《朝花夕拾》时的心境一样,对于自己童年的记忆,宋志军的情感也是复杂的,而把复杂的情感言说出来,必然会使这篇散文呈现出复调的艺术品格。

  中华美学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滕守尧先生说,“表现艺术所传达的深刻体验,主要来自它对遥远的、记不清的童年时代的某些经验的触动”。事实上的确如此,现代心理学研究已经证明,童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发展阶段,而童年经验对艺术家的影响之大也是无法估量的。《长在瓜秧上的夏天》就是宋志军对童年经验的触动与思考,并以艺术的架构与语言来传达的深刻的人生体验。

  《长在瓜秧上的夏天》首先给读者描绘了一幅幅温暖明亮、充满乐趣的童年生活图景。套知了、捕蝴蝶、扎青蛙、捉麻雀、摸鱼儿、挖泥鳅……这些儿时经常做的活动,分明烙印在作者的记忆深处,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因为在做这些活动时,作者不仅享受到了自由的无穷乐趣,感到了生活的无限美好,还强健了作者的体魄,从而在那个物质匮乏贫瘠的时代,获得了精神上的愉悦与满足,这对于作者健康体魄与健全心理人格的形成,无疑都具有重要的作用。

  不过,作者在温馨的暖色调叙述中,也略带忧郁与感伤。“我常常想,相对于今天的儿童,儿时的我们是否也有值得回忆的地方呢?”作品以此开头,就有了忧郁的情绪。然后通过鲜明的对比,渲染了今天的儿童物质的富足与生活的幸福,而“我们的童年呢”,“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总是一阵恍惚”,和今天的孩子相比,我们的童年是在贫穷中度过的,以至于作者在回忆时,“不禁发现,儿时的活动大多与吃有关”,因为这大概是与儿时的食物太过缺乏有关吧,在平淡的语气中,难以掩饰作者对往昔艰苦岁月的感伤。

  当然,《长在瓜秧上的夏天》的最深刻之处在于,文本中浸透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深刻反思,以及作品所流露的深沉的忧患意识。“小时候的我们似乎从来不用人教,都会拥有爬树、游泳的本领。不管多高的树,都可以‘蹭蹭’地爬上去,不管多深的池塘,都可以在里面尽情地嬉戏”,而且“眼力也是那么好,可以用一根马尾去套住几丈远的知了或天牛”。虽然今天的儿童是幸福的,“一两岁时就拥有许许多多的玩具”,但所有那些诸如爬树、游泳的本领,却是“现在的各类玩具所不能带给如今孩子的”。读到这里,我不仅想到莫言在小说《红高粱》中的感慨:“在进步的同时,我真切地感到种的退化。”在《长在瓜秧上的夏天》中,宋志军对现实生活的反思是深刻的,我们如果说,现在的孩子同“小时候的我们”相比,是“种的退化”,恐怕有些危言耸听,但也应该看到一个不容回避的现实,那就是当今的孩子尤其是独生子女的教育问题。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如何让他们健康地成长,将来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栋梁之才,确实值得我们反思。

  作者的童年生活是贫穷的,物质上极度匮乏,但也是温暖明亮、充满乐趣的,因为“伴着我们童年的有树上的知了、沟畔的野花、和溪流里的小鱼,还有田野里的庄稼”,那个时代的乡村,到处是青山绿水,葱茏葳蕤,生机盎然,但“惋惜的是现在坏境破坏得厉害,儿时绿树绕村、溪水清清的景象大抵一去不复返了”。难道说物质的富足和社会的现代化进程,是需要破坏自然和环境作为代价吗?生态环境的遭到破坏,将直接威胁到人类的健康和子孙后代的生存,于是不少人开始呼吁“只有一个地球”;“文明人一旦毁坏了他们的生存环境,他们将被迫迁移或衰亡”。《长在瓜秧上的夏天》对危机人类生存的生态环境问题的深切关注与艺术传达,以小见大、知微见著地表达了宋志军深沉的忧患意识,而这种忧患意识在宋志军的不少散文中都有所反映,如《关于鱼儿的记忆》,也是作者对童年记忆的书写,“那时候我家所在的村子风景很美”,“记忆里有蓝天、白云、绿树、青草,水清得照人,鱼儿在水里畅游,影子清晰可见。那个年代,乡下的环境是那么优美、清洁,连泥土都散发着芳香”。但现在呢?“家乡村边的池塘已被填平,沟也窄了、浅了很多,也没有记忆中那么多水了,即使夏季下大雨,却再也不能从水里捉到鱼儿了”,可见生态环境已经被严重破坏了,文本体现了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和对日益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的深深忧虑。

  可以说,对童年记忆中自由乐趣的温情诉说和描述往昔艰苦岁月时的忧郁与感伤,以及对现实的深刻反思,对教育问题、环境问题等社会问题所流露出的深沉忧患意识,共同构成了《长在瓜秧上的夏天》多声部的主旨内涵,使之具有了复调的艺术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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