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然交通方便,生活条件也许可,身处都市紧张的工作节奏里,若每年都回趟老家,真的很难做到。即便几年回去一次过春节,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惑之年,个人的工作还是要放在第一位,孩子的学习一刻也不敢耽误。为此,为回老家过年,我和妻子着实商量筹划了一段时间。
为煅炼还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双胞女儿,让她们切身感受北方农村的生活习俗,接受一些传统教育,女儿一放假我和妻子便商量送她们回家。刚好,在云南某部队服役准备探家的外甥来贵阳看我,我就安排两个女儿随同前往,两个孩子也颀然同意。一来可以及早回老家陪伴七十多岁的奶奶,二来有可能实现她们一睹北方大雪美景的心愿。
我和妻子腊月二十六晚上才到家,这也是时隔7年之后携妻将女再度体验家乡的年味。虽然,从贵阳乘飞机到郑州也就是两个多小时,交通较之以前方便了许多,但从新郑机场到豫东平原我的家——河南郸城,仍需要与乘飞机差不多的时间。好在高中同学孙鹏专门找了辆性能不错的越野车特意接我,免去了我不少辛苦。到家的当天晚上,家中老母亲及两女儿早已准备好晚餐等候多时,姐、哥、妹各家也纷纷过来加入迎接的队伍,浓烈的亲情氛围,让我和妻子油然而生出少有的美好情感。
在老家过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美好、极为幸福的事。小的时候可以不干农活、没有家庭作业,又可以吃得比平时好,有时还能添加一两件新衣服,收到一些压岁钱。长大后,在外工作久了,回老家是一种很好的放松和调整。工作生活节奏不像城里那么快了,农村生活条件相对改善,亲戚朋友相聚,幸福和充实的感觉是在城市里很难寻找到的。
离开家乡在外工作二十余年,虽间或回家过了几次春节,但陌生感总是不言而喻。曾经看着我长大的年老者,大多已经去世,健在者也多是疾病缠身;一同长大的儿时小伙伴,多半为了生计奔波沧桑不已,沟通的话题越来越少;村里的年轻人生活在早已不只是读书、当兵才会有出路的时代,大多在外干着挣钱的事,且自我感觉良好,认识和观念崇尚多元化,这让我徒添诸多无奈。
家乡的发展变化令人欣喜。两至三层的楼房多了起来,就像城里的小别墅。原以为城里堵车司空见惯,没想到如今农村也常常堵车。并不宽阔的乡村道路上,走亲串友的小车频繁来往,每个村都能看到数量不少的小车。这些小车多半是在外工作或打工的人开回去过年的。
双胞女儿在老家一点也不生分,很快与同龄人打成一片,一起玩游戏、捉迷藏,虽无大雪相伴,倒也十分开心。农村过年是喜庆的,也是热闹的。但每个村子里破败的院落和房子也不鲜见,与新建的房子和节日氛围形成强烈反差,原来这是在外打工的人没回来过年。
在老家虽然只有十来天,但还是串了不少亲戚、朋友,也拜望了村里的一些年长者。
按北方农村习俗,除夕和大年初一早上我和妻子到村外祖坟祭拜了先祖,一同缅怀了去世近二十年的父亲。在女儿的一再央求下,双胞女儿随同一起参加,来回路上还很伤感、很专注地听我讲述着关于父亲的一些事。
初二一大早,我与二哥就去了二舅家。向健在的长辈拜了年,多年不见总要问寒嘘暖,去坟上祭拜了已去世的外公、外婆及大舅、大舅母、二舅母等长辈亲人。兴许是我多年未回去过年的缘故吧,二舅年前就问了我回去的具体时间并告知了亲戚。我母亲兄妹六人,姑表、姨表自然也很多,多达三十余人。那一天早上,众多老表相聚,近七十岁的二舅也不甘示弱,与我们晚辈推杯畅饮,敬酒来者不拒,将众老表都喝得七八分醉了。
在老家短暂的时日里,我在县城分别宴请了高中同学、同年入伍的战友,一起回忆高中时期的单纯美好,畅谈当年参军入伍的幸福时光。无论同学,还是战友,如今在不惑之年见面聚会,多数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对人生的体验和感悟,女同学也一扫当年的羞涩。从分别时依依不舍的言谈中得知,平时大家都忙于生计,同学、战友这样的聚会是不多的。这一次之后,不知何时再聚会。
年刚过,村里的多数人便纷纷踏上去外工作或打工的返程,农村又成了以老人和小孩居多的世界,过年似乎成了生硬的符号和象征。离家返程时,兴许是人到中年吧,我对家乡顿生怅然若失之感。“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我在青春已逝、时光不会重来的无奈中,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怀念曾经物质贫乏、精神却充实的孩提时代。但愿在全国上下大力推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中,通过我们每个人的自觉行动和担当,早日拥有与物质相匹配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