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埙我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它的音色空旷、哀怨、沉稳,是《追梦》里的心旷神怡,是《妆台秋思》里的悲沉哀怨,是《阳关三叠》的如泣如诉。年过而立的我,经历着生活的百般磨炼,在埙声里感受着那份忧郁、凄婉,自然而然地有了心灵上的律动。
埙,源于数千年前远古先民的智慧创造,一团胶泥,摔摔打打,揉揉捏捏,艺人们在一个椭圆形的泥团上,看似随意地捅上几个孔,捧在掌中,手指按住七个孔,松松合合,就听到低沉哀怨的乐声。听一曲埙声,如饮尽一杯人生的苍凉。爱埙的人多是年近不惑的人,他们承受着生活的重担,品悟着人生的起落浮沉。幽兰馨香独自赏,寒梅芬芳少人赞。埙音色孤冷清寂, 就远离了市井的热闹喧嚣,承受着冷清与落寞。
埙,古朴稚拙的外形、厚重沉稳的音调、端庄大方的风范。以人而喻,埙是老实厚道的农人、从容豁达的智者、大智若愚的达者。和埙比起来,横笛过于纤巧,二胡显得花哨,盘鼓太过吵闹。手捧一埙,气沉丹田,气息缓缓流出,奏出一曲源于乡间泥土的天籁之音。陈州的泥塑艺人钟情于埙,终究性情使然。
埙的爱好者局限在少数的人群中,注定了埙不能像其它艺术品热销,制作埙的艺人只能凭对艺术的执着,来坚守一个个冷寂的春夏秋冬。
年近七十的民间艺术家丁克领,是陈州远近闻名的制埙高人。他四十年来研究埙的制作,如痴如醉,自得其乐。在老人的制埙作坊里,我看到了他捏制各式各样的埙:原始的椭圆形埙,古色古香;宝瓶形的埙,别具一格;大拇指般的埙,生动灵活。最让人称赞的是老人制作的十二生肖系列埙,长一尺,高半尺,形神毕备,惟妙惟肖,有演奏功用,具欣赏价值。
坐在农家院落的小方凳上, 喝一碗原汁原味的家乡水,听老人吹奏一段埙曲,品味那久违的乡情乡音。低低的埙声从泥孔中飘来,若深山幽谷,溪流潺潺,涤荡着心田的尘垢;如夕阳斜照,林海听涛,安定紊乱的愁绪;似闲处静亭,云端鹤唳,排解心灵的迷惘。丁克领老人的埙声如同天籁,让忙碌的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找寻栖息灵魂的所在。
丁克领老人质朴本真,一生躬耕黄土,传承绝世技艺,供养儿孙成才。他身上散溢着泥土的芬芳,制作着让人爱不释手的埙,吹奏着让人静心凝神的乐曲,他的人生不亦是一首荡气回肠、快慰平生的埙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