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的正月十五凌晨,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集合号声,骤然划破了军营的寂静,紧接着就听到连长大声喊道:“打背包!紧急集合。”
全班战友迅速摸黑穿衣服,忙而有序地整理着各自的背包。“站了一晚上岗,休息日也不能睡个懒觉。”老兵孔令奇小声嘀咕,但他还是动作娴熟地打起背包来。刚下连队的我也不敢松懈,虽然双眼惺忪,可是手上的动作还是很迅速,整理好行装后,随着老兵鱼贯而出跑到训练场。这时连长已经站在训练场上,表情严肃地恭候着我们。值班干部整队完毕向连长报告后,连长那严肃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他说:“同志们,今天虽然是休息日,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战备,作为军人就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事件。所以,军人是没有休息日可言的,今天大家的表现不错。完了。解散!”
完了,解散,这么简单?看到连长远去的背影,大家还都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走呀,还愣着干什么,圣诞老人们,睡回头觉去。”孔令奇调侃道。大家这才缓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我紧绷的神经在笑声中也得到了缓解,再看看周围的战友,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原来刚才大家在紧张的氛围中跑出来,根本没有察觉到天空悄悄地飘起了雪花,大家个个都银装素裹,连眼睫毛、眉毛都被呼出的热气冻上了一层白霜,还真像个圣诞老人。
这时,一个老兵突然恶作剧地往我脖子里塞了一团雪,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新兵蛋子,走呀。”这突如其来的一团雪顺着内衣滑到背上,使我打了个寒颤,我挪动着冻僵的双脚转身刚要去追,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脸埋在了酥软的雪中,沉重的背包又砸在身上。真得庆幸这场大雪保护了我麻木的脸没被破相。啊!好大的雪呀,我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雪接触过。绵脂般的花瓣雪抚摸着我的面颊,真舒服呀,我真想就这么融入雪的世界中。我依依不舍地站起来,望着老兵远去的背影,望着这白雪皑皑的世界,踏着老兵的脚印,情不自禁地边走边唱:“我爱你,塞北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