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沙颍文艺
 
 
 
2015年1月3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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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沉思
苏童

  冬天不下一场雪,就像女人不生孩子一样,总觉得少点什么。因此,一入冬,我便急切地盼望着雪的到来,似乎只有雪才能实实在在地证明冬天的存在。

  说实话,我很怕冬天。因为我一向畏惧寒冷,冬天无论穿多少衣服总觉得手脚还是冰凉冰凉的。但不管我怕不怕冬天,冬天总是要来的。冬天来时,我便以抑制不住的企盼心情等待着雪的降临。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是在晚间下的。在单位忙完材料的我,刚走出办公楼大门,不禁惊呼一声:下雪了!雪,细碎地在空中飞舞,像一个个冲向终点的小精灵,急急切切地奔到地上、房屋上。看着室外争先恐后飞舞着的雪花儿,恨不得自己也化作一片晶亮的雪花在空中随意翻飞。

  四季轮回,春天有草,夏天有花,秋天有果实,冬天没有花草果实,只有收割后的空旷和寂静。于是,雪来了,雪打破了冬的沉寂,像小孩子化解人们的百无聊赖,让生活变得热闹纷繁。

  我相信世间的一切都有生命。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雪孩子》,我更相信雪是有情感的生命。当它融化时,它也会有依恋,有不舍。我始终记得雪孩子在太阳下流泪的样子。

  太阳出来时,雪无声地一点点地融化。雪是伴着诗情来的,因为有了它,严冬也就有了一些柔情。雪走时,也无声无息,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孩子,不肯惊扰人世间繁忙的众生。在一个寒冷干燥的日子,你会忽然发现,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没了,心里便会盼着再下一场雪。

  做人辛苦时,就想做一片雪,现在反倒觉得做雪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雪填补了冬天的空白,来时无声无息,走时也从从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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