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沙颍文艺
 
 
 
2016年5月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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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与麦子
宁高明

  第一次看到母亲割麦时我才五岁。那时还是大集体,麦子熟了,生产队动员社员割麦。每畦麦子两个工分,一畦有十垄麦子。一垄三行,十垄三十行,总共三十行麦子。至于有多长,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往地头上一站,一眼望不到边际。母亲为了割麦,将我放在地头的一棵大树下,并嘱咐我说,麦子里有刺,不准偷吃麦子。于是,我就在树荫下看蚂蚁上树,而母亲则从地头割起。

  母亲割麦的速度很快,她半弯着腰,背对着蓝天白云,一手握镰,一手去抓麦子,麦子像流水一样在她身边倒下。至于她累不累,脸上出没出汗我不知道,因为她一直背对着我,晃动的麦子和她晃动的身体糅合在一起,仿佛一条鱼在大海里游动,形成一道人与麦子最靓丽的风景,一直铭刻在我丰收的记忆里。我并没有记住母亲的话,因为刚刚成熟的麦子太诱惑人了,也因为我在地头待的时间长了,肚子饿了。我揪下一个麦头,用小手仔细地剥着麦粒吃,那青青的带着自然味道的麦子太好吃了。我吃的很急,不小心将一小节麦芒送进嘴里,等我感觉到时,它已经贴在我的嗓子里,痒痒的让我很不舒服,无论我怎样咳嗽,也无论我怎样吞咽,那点麦芒总是顽强地贴在我的嗓子里,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咳声惊动了我的母亲,她丢下镰刀跑过来,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母亲看到地上的麦穗已经明白了,她掰开我的嘴,然后伸出一只手在我的舌根上轻轻一戳,我忍不住哇哇往外吐,将肚子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自然那节麦芒也吐了出来。

  母亲对我们兄弟三人一向非常严厉,她从不像父亲那样温和。等到第二年收麦季节来到的时候,她便让我去拾麦。在炎炎烈日下,在大地如蒸笼一般的烘烤里,我迈着不太稳健的脚步走在田间地头。有时我一不小心手便被麦秆拉伤,脚被麦茬戳伤,鲜血淋漓,可我从来没有变得如此坚强。我懂得了太阳的味道,我懂得了大地的味道,我懂得了人生的味道,以及母爱的味道。

  我上学了,虽说我的年龄在班里是最小的,可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记得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学校就要放麦忙假了,我由于前两天高烧不退请假在家。放假期间,学校布置了一项勤工俭学任务,让学生拾麦,开学后再交上去。我本来是请过病假的,即使不拾麦老师也不会批评。可母亲见我病好了,坚持让我去田间地头拾麦。开学了,当我将假期内拾到的麦子交上去的时候,才发现班上交麦子的同学却是寥寥。全班同学数我拾麦最多。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母亲,她只是笑了笑,说:“他们怎么能和我的儿子比?我的儿子是最诚实的孩子!”这句话让我至今难忘,也让我受益终身。我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也是我们班所有学生中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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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猛仁的散文诗(上)
母亲与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