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来,父亲的音容笑貌,时时萦绕眼前,每每让我夜不能寐。多少次情思困扰,常常在梦中相聚;几回魂断梦醒,泪水浸湿衾被。
风吹旷野纸钱飞,清明寒食谁家哭?每年的清明节,我都随父回乡祭祖,焚香酹酒,睹物思人,唏嘘不止。今又清明,凝视父亲的遗像,心底隐隐的思绪,与父亲的往事,一幕幕,随着绵绵无尽的思念在脑海清晰地显现出来。
父亲生于旧社会,家境贫寒。他9岁时我的爷爷去世,奶奶贤良淑德,精通家务,缠小足不力于耕作,父亲便用稚嫩的双肩担负起田间劳作。在艰难困苦的岁月里,父亲养老抚幼,历经艰辛,风里来,雨里去,起五更,睡半夜,辛苦劳作,个中辛酸,难以言表。
父亲一生俭以养德,尊老爱幼。奶奶60多岁时因高血压引起脑梗,常年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父亲经常用人力车拉着奶奶四处求医。后来,奶奶的病日趋严重,父亲便常年守在奶奶病床前,可谓“昼夜侍,不离床”。奶奶逝世多年之后,父亲每提起奶奶都还不断自责,常常埋怨自己在尽孝这一方面做得还很不够。对于自己唯一的妹妹,父亲更是疼爱有加。姑姑幼年患病不能言语,多年一起患难与共的艰难岁月,铸就了他们兄妹情深。兄妹二人在一起不用语言上的交流,举手投足便已明晰对方之意,常常对坐半日之久。家父高风,首推博爱。仁、义、礼、智、信五德鲜明,积聚着中国父亲特有的高尚品德,亲朋同仁有口皆碑。父亲生前谆谆教导我们“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人生无论荣华富贵也好,寒风凄雨也罢,都要以儒家最高修身理念要求自己,教育我们怎么做人、怎么明礼、怎么守信。故吾父为我们兄弟3人分别取名“怀仁”、“怀礼”、“怀信”,其良苦用心亦在于此。
见贤思齐,忠于职守。父亲常以老革命家、英模人物为典范,严格要求自己。记得小时候,父亲在村里任会计,白天管理财务,处理日常事务,晚上住在村部守电话,吃住在岗位。工作兢兢业业,不辞劳苦,真正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1970年,父亲因在村里财务工作出色,被选派到白寺公社机械厂任主管会计。尽管在工作方面做出了一定成绩,但父亲并没有把此当作向上级组织要待遇的资本,反而更加公私分明。1978年,我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要去岳父家走亲戚。当时家中生活拮据,买不起一件像样的礼物,心中相当着急。当时,父亲负责管理工厂仓库,处理企业库存产品。自己本想借父亲工作的便利,借公家一点钱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被父亲一口回绝。事后,我无意间发现父亲挂在墙上的一个提兜,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230多元工厂处理库存的公款。在我们家最需要钱的时候,父亲却分文未动。父亲公私分明的处事准则至此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融在血液里。
父亲一直以家长的权威教诲我们、激励我们,从未同我们开过玩笑,也从未当面表扬过我们。每当我们在学习、工作和生活上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父亲总是以最简短的话语给我们以指导,以他的坎坷人生启迪我们,教我们方法,给我们信心,增添我们的勇气和力量,使我们能够经受挫折磨难并百折不挠,在人生的征途中奋发向前。
父亲,没有您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哪有我们今天的生活幸福,事业有成。父亲,您虽然走了,但我们一定会继承您的意志,秉承您的风骨,感念您的高风亮节和人格魅力,保持您传承下来的良好家风,以此激励我们面对人生,做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