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乡下。老爸在城里的建筑工地做泥水工,老妈在城里的大排档端盘子。
老爸说:“乡下教学条件太差,干脆把阿菲接到城里来读书吧。”老妈说:“也好,看看能不能考上大学,免得将来也跟我一样端盘子,嫁个老公做泥水活,窝囊死了。”
于是,我就从乡下一头闯进了城里。然而,问遍了城里所有的公办学校,人家都不肯接收我,最后,老爸老妈牙一咬,多花了一笔钱,把我送进了一所私立的所谓“贵族学校”。
一脚踏进校门,才发现自己跟城里同学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我皮糙肉粗,穿着打扮寒酸土气,不会弹琴作画,也不擅唱歌跳舞,更不懂上网聊天,在衣着光鲜、水灵水嫩、多才多艺的城里同学面前,自觉矮了半截。
在城里生活比在乡下花销大得多,连吃水、上厕所都得掏钱。老爸老妈赚的那点辛苦钱,既要交房租、水电煤气等费用,又要购买物价飞涨的生活必需品,还要供养我和妹妹念书、赡养乡下的爷爷奶奶。
因囊中羞涩,我只得忍受着城里同学的冷嘲热讽和山珍海味的诱惑,专挑食堂里最便宜的饭菜吃,往往几个星期不见一点荤腥。有几回,我馋得实在受不了了,趁人不备偷偷捡起别人吃剩的鱼头猪骨鸡屁股就往嘴里塞,感觉美味可口极了。
曾有城里同学问我:“乡下空气那么新鲜,又不像城市这么拥挤,你们为什么非要到城里来呢?”他们甚至认为农村之所以贫穷落后,都是农民素质低、不争气惹的祸,活该受苦、受累、受穷!
我听了只能在心里苦笑,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啊,太不了解农业、农村、农民了!其实我们农家苦命崽从出生之日起,注定就跟你们城市里的宝贝蛋子拉开了一段距离。你们城里孩子从小就跟现代文明、高科技产品打交道,而我们乡下孩子所熟悉的是砍柴刀、粪担子;你们的父辈可以一杯清茶、一叠报纸坐在办公室里混日子,退休了却口口声声称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硬要国家养活下半辈子;而我们的父辈脸朝黄土背朝天,吃的是粗茶淡饭,挤出来的是血汗乳汁;你们有这保险那保障,我们有什么?农产品稍一提价,农民偶尔“多收了三五斗”,你们城里人马上就叫苦连天,然后展开反扑,要求涨工资,增福利……总而言之,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城乡之间的“剪刀差”恐怕永远都难以扯平,农民永远都属于弱势群体。
几年的城里求学生涯,我渐渐融入了都市生活中,看起来与城里孩子并没有明显的差别了。我虽然爱曾经生我养我的农村,但我已经不习惯农村的生活了,也不想再回去了。
我知道,要想跳出农门挤进城市,考大学是一条最为可靠的捷径。在这条独木桥上,竞争之激烈,容不得我有半点疏忽,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无暇他顾。
城市,请不要拒绝我,我一定要留下来!
(江西瑞金英才学校高二2班 杨丽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