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他在一个普通小厂是一名普通工人；退休后，他在一个普通家庭过着普通的生活。女儿下岗后在一家私人油厂打工，女婿下岗后在南方打工，外甥正在读大学。他不甘心留守“看家”，终于挑选一个擦皮鞋的营生。

　　他租到一间临街房，办起了“一元钱擦鞋店”。女儿说，虽然我们家并不富裕，但吃饭还不成问题，您已操劳大半生，也该歇歇了。他不听劝阻。开业那天，锣鼓敲沸了大街，鞭炮炸响了欢乐。有人说他，真要把为人民服务“进行到底”。当看热闹的人群散去，擦鞋店也安静下来。平时擦鞋的人寥寥无几，门可罗雀。３个月未过，只好关门退房。他是个坚强的人，认准了方向决不回头，于是就变固定擦鞋为流动擦鞋。他挎起擦鞋箱，掂着小板凳，从早到晚奔波不停——剧院门前有他的身影，宾馆门前有他的足迹，公园门前有他的笑声……夜间回到家一数钱，还真有喜人的收入哩！

　　擦鞋这营生是尊贵是卑贱，大家心里都明白。但他却认为，社会的不同行当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一天上午，有个黄毛小青年擦过皮鞋后，大摇大摆而去。他大喝一声，李二羊，我认识你，你小子要不给钱，我这就向李更辰打电话，叫你爹来给钱。李二羊立马返回来，嬉皮笑脸说，别火，给钱给钱。他说，我擦鞋是劳动，你不给钱就是不尊重我的劳动。还有一次，有个阔人擦过皮鞋后，放下一张１０块钱就走。他忙喊，同志，你的钱。阔人说，不用找钱了。他追上去找给阔人９块钱，并说，我擦鞋讲诚信，一毛钱也不能多收。

　　当物价飞涨的时候，即使相邻理发的、修车的、配钥匙的也都纷纷提价的时候，有人问他擦鞋咋不提价？他说，为了稳定群众生活、为了建设和谐社会。

　　他劳动在社会的最基层，生活在社会的最基层，他的心时时刻刻与祖国相贴相印——当福建沿海遭到台风灾害的时候他踊跃捐款，当四川汶川发生特大地震的时候他积极捐款，当有学子为学费发愁的时候他主动捐款……女儿说，他擦鞋的钱全都捐献给了社会。

　　我突然想起，有一句古诗仿佛描写的就是他：位卑未敢忘忧国。他叫董国鸣，一个普普通通的退休老工人。

　　（王天瑞）

　　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