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暮年,落叶归根,是大多数中国老人的心结。我虽没到这个年龄,但每当夜静更深时,常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童年时代的几棵老榆树,在我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
一年春天,父亲突然将院里的树全部更新,栽上了榆树苗。我不解地问父亲咋回事。
父亲说:“榆树也叫救命树,遇到灾年,青黄不接时,榆钱、榆叶、嫩皮都可以吃,几棵榆树能救活一家人!”父亲的话,让我明白了他栽榆树的用意。
我童年的记忆中,家里粮食年年不够吃。特别是在荒春,除采食各种野菜外,还包括树芽和树花。几年后,院里栽的榆树都长成碗口粗细了,春天,一串串榆钱儿在风中摇动,看上去很诱人。每片榆钱中央,都有一个突出的小圆点,形状很像古代的铜钱,所以人们习惯地叫其为榆钱。此时,父亲爬到树上,在小竹竿上绑一个铁钩子,将枝条钩到身边采摘,采摘一竹篮子后用绳子放到地上,底下的我常常迫不及待地抓一把就往嘴里送。
母亲常将榆钱用面粉一拌,蒸熟后泼上蒜泥吃,有时候也下到面条锅里当菜吃。
当榆钱被吃完后,嫩嫩的榆叶也就跟着长了出来。榆叶同榆钱一样可蒸、可煮,而且可以一直食用到新麦下来。
食用榆树的嫩皮就要麻烦一些,记得母亲常常将晒干的榆树皮放在石臼里砸碎,做成面后再食用。如果掺上嫩榆树皮面,杂面的黏度会大增,可以擀成一大张,切成长条后做出的面条又长又软,口感好。听父亲讲,解放前遇到灾荒年,群众就连榆树褐色的表皮磨碎了当口粮吃呢。
从榆树的花、叶再到嫩皮,甚至粗糙的榆树皮,都可以为人们充饥,帮助人们度过灾荒年,看来,人们叫榆树为“救命树”是名副其实的。
改革开放后,随着粮食的逐年增多,生活越来越好,人们不再为温饱问题而发愁,也不再注重榆树的作用了。尤其是近几年,人们急功近利,栽种了不少速生杨树,而对于其他的树则基本放弃。
树种单一的趋势,已经引起了有关专家的关注,他们正想法引导人们扩大对土生杂树的栽植数量,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救命树”榆钱。但愿榆树的重要作用,能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