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

　　一天傍晚，出差归来的我没有进家，先去见见娘。一周不见娘，心里想得慌！

　　娘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爹可是把你上小学时用的那个小凳子当劈材烧锅了！”在母亲身后是我家开的一家红白理事店，此时，爹正在和一帮老少专心致志地下着象棋。爹为人好脾气，棋友上至科级干部下到三轮车夫，闲来无事时，都可来下两盘棋、喝几杯茶。

　　“你上一年级的时候，你爷给你做的那个桐木凳子你还记得吧？”我笑着向娘点点头，手里端着娘倒的绿豆茶慢慢地喝着。在喝茶的空当里，娘向旁边打烧饼的王姨讲我上学的故事，用一个个小故事炫耀自己孩子上学时是多么用功。

　　“现在俺儿又考到省城去了，他爹高兴得几夜没睡着！”娘确实很高兴，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深刻”了许多。听娘说着话，我都感到不好意思了，忙说：“娘，哪有爹娘当人面夸自己小孩的，人家要说笑咱的。”

　　“我一瞧见那个小凳子就会想起你小时候去上学的样子，好好的，偏让你爹这老头子给烧锅了。”娘三句话不离板凳，看来今儿娘是跟凳子较上劲了。爹听到这话头也不抬，还是用心地在走着车马炮。娘说的那个凳子并无特别之处，很普通那种，原本我已经忘了，经娘这一说还真勾起我对童年往事的回忆。

　　上世纪80年代初，虽是县城中心小学，然而学校条件不好，房屋破旧，四方土墩上放着一个条形厚木板就是课桌，学生的板凳自备。那时间，我们背的书包多是五颜六色的布头缝制成的，大家的书包相同的仅是样式，不同的只是色彩。我五岁半的时候，一个家属院的适龄儿童都去上学了，我没有人玩，便哭闹着也要去上学。学校因我年龄小为由不接收我，娘就托人让我进班试试看，结果一试还真是那回事，老师就接纳了我。

　　上一年级的我年龄小，个子小，爷爷用四块刨好的桐木板三下五除二就敲出了一个小凳子。记得爷爷抚着我的头说，桐木凳子轻，抱着上学不累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考个大学生，爷爷也跟着享享福啊！

　　我未功成名就时，爷爷已西去。爷爷最终没享上我的福，这成为我最大遗憾。如今，爷爷寄予的期望虽早已变成现实，但现在的大学生文凭已不如当年值钱。人生的道路上，爷爷留给我的太多了，记忆中何止一个小凳子。记得那时候，小凳子成了我上学的多功能武器，上学路上拿着可以打狗，在学校可以坐在上面背着手跟老师大声念书，放学后逢上唱大戏可以站在上面津津有味地看戏台上的红白忠奸。后来，中学、大学一路念过来，学习条件越来越好，但是，惟有这个小凳子在我的记忆中历久弥新。

　　晚饭，陪爹小酌。

　　“马上就要到省城报到了，做人更要实诚，咱是平民布衣子弟，起点低更要多努力！现在找工作你看多难，别净想着坐老板椅，我看能有一个凳子就足够了。” 爹边吃边叮嘱。

　　凳子，家庭里再普通不过的物什，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又是如此重要！抬头望望天上的星辰，低头想想老爹的话语，我心里亮堂了也踏实了。

　　未来风雨人生路，我相信我会走得更好！因为在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一个小凳子，伴我成长，供我休息，促我努力！